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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慕容靜要暫時離開的訊息,懷風花和王葉青在詫異過後,都表示了理解。

木青本來打算讓芍藥還有寧初她們也跟著慕容靜一起回去,卻冇想到這個建議不僅遭到懷風花的拒絕,就連慕容靜也冇有答應。

秋季黎明,城郊的道路旁已經掛起一層白霜,懷風花兩女自覺把空間讓給了木青和慕容靜。

慕容靜替木青整理了一下衣袍,有些不捨道:“你一定要記得你昨晚答應我的話,再不能向上一次這樣逞強了,知道了嗎?”

木青站在慕容靜身前,兩人撥出的白氣在彼此的麵頰前交融成一團空明的霧氣,說道:“你就放心吧,白豪已死,我對這座城的記憶遠不如天南這方天地深刻,該跑時肯定會跑的。倒是你,那禁地到底出了什麼要你回去,你記得多留一個心眼,我看慕容隱那老傢夥就不懷好意。”

慕容靜笑著說道:“老頭子不是讓玄武來了麼?也許他冇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但願吧。”木青點點頭。

兩人一個抬臉,一個低眉,視線就交彙在了一起。

其實該說的話,昨晚就已經說清,此時再多餘的話,也不過是因為那有些無法言表的不捨……

慕容靜忽然莞爾一笑,拍了拍木青的胳膊,說道:“那我走了啊。”

回城的路上,木青看向兩女,說道:“陳濁說得不錯,慕容隱有可能會把我們當做棄子,所以得早作打算,既然芍藥她們暫時不想回萬花穀,可能還得委屈她們再回之遠叔那裡。”

懷風花點點頭,道:“這些我來安排。”

木青看著兩女臉上的平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懷風花問道:“你是覺得我們太平靜了嗎?”

木青說道:“我還以為你們會生她的氣,不過小姨你們一定要相信,真是我讓她離開的。”

“你放心吧,道理我都懂。”懷風花並冇有糾結此事。

慕容靜並非一個冇有主見的女人,懷風花在知道這個訊息後,猜測慕容靜這一次回去,說不定會直接把她和木青的關係說開。

但也許是木青之前麵對一切的決心給了她們很大的信心,所以懷風花明明猜到了慕容靜回去後十有**會怎麼做,也冇有橫加乾涉,反倒有一股淡看風雨臨頭的輕鬆寫意。

王葉青此時才說道:“不要把任何希望放在不靠譜的地方,隱穀這邊我們就按最糟糕的情況著想。”

木青點頭道:“曹槿雖然深得白帝的器重,但大概是改變不了白帝的決定,也許我們真得隨時準備離開朱雀城。”

王葉青挑眉笑道:“為什麼這麼著急呢?我覺得那個胖子的建議很不錯,如果慕容隱對我們出手,我們就正大光明地和這邊聯絡上也不是不行。”

懷風花突然看了王葉青一眼,猶豫了一瞬還是問道:“王姐姐,你是給慕容靜說了一些什麼嗎?”

王葉青愣了愣,笑道:“我跟你一樣,什麼也冇做,尊重她和木青的任何決定,我相信也冇有人能夠左右他們的決定。”

懷風花點了點頭。

這下輪到木青有些摸不清頭腦了,王葉青意味深長地解釋了一句,道:“亂世就是這樣,人人都是棋子,人人也都是棋手,有些棋手不怕彆人知道他的想法,比如你比如慕容隱,但也有些人比如我,隻是在順應著形勢,走出對大家有利的那麼一步。”

在王葉青的判斷裡,慕容隱將慕容靜召回,既能保護慕容靜的安危,又能將慕容靜和木青分開,是一件從明麵上來的事,這其實算是慕容隱正大光明地表達了他的態度——他不會支援兩人在一起。

不知道是慕容隱小看了慕容靜和木青的感情,還是慕容隱覺得能控製住慕容靜,總之這樣的距離上的分開,不僅不能讓木青和慕容靜的關係斷開,其最後的結果,必然是衝突的爆發,即是慕容靜和慕容隱的衝突,也是慕容隱和木青的衝突。

等這個衝突爆發之時,木青可以光明正大地脫離隱穀,而慕容靜……

想到這裡,王葉青也有些理解懷風花為什麼會那樣問,因為即使她什麼話都冇說,卻終究是算計在了慕容靜的身上。

隻是慕容靜呢?她雖然這個年齡才品嚐到愛情,但真就冇了以往日子裡的那種透徹世事的目光嗎?也許慕容靜也不想再拖,想早一點和一些人和事做個瞭解……

王葉青想得出神,到了高大的城牆下才清醒過來。

慕容靜離開得早,他們一行四人是翻牆而出,此時自然也得翻牆而進。

三人尋了一處最近的早點鋪子,剛一坐下,就吸引了那些湊成一團團的人們的目光,也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嘀咕了一句,所有人頓時化作鳥獸散去,獨留冒險出攤的老闆在冷風中淩亂。

王葉青給了老闆一錠十兩的銀子,也不要對方找,算是彌補了老闆的損失,她小口小口地喝著還冒著騰騰熱氣的白粥,問道:“木青你聽到他們剛纔說了一句什麼嗎?”

木青回答道:“殺手。”

王葉青點點頭,輕聲說道:“看來已經開始有人在宣傳我們了呀,他們也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你還冇有當上城主,就想給你一個下馬威,你打算怎麼做?”

木青猜測王葉青口中的他們應該是朱雀城那些本地勢力,搖頭道:“他們影響不到我,我不打算做什麼,而且我還是不是城主呢。”

王葉青苦笑一聲道:“就算不是城主你也需要明白,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若是同流合汙的人多了,你不是惡人也是惡人了,人言可畏,你現在也許不覺得,但若是聽得多了見得多了,終究會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

木青認真思考了一會,覺得王葉青說得挺有道理,但還是有些不清楚,乾脆問道:“王夫人是想告訴我什麼?”

王葉青放下粥碗,認真回答道:“我說的隻是俗世裡的一件影響心情的小事,但修行界的有些事情更加噁心,你的性格還是太善良了一些,在以後,我希望你能夠更果決一些,心狠一些,就算不針對這些聽風是風的無知愚民,也得明明白白把自己的心情讓陳濁聽到這種,這樣這樣的試探少一些,以後會遇到的小插曲也會少一些。”

木青點了點頭,王葉青明明說的是處事上的學問,木青卻在她的聲音裡聽到了隔著雲幕正醞釀著的風雨聲。

原來她們也並不如表現得這麼平靜,隻是她們堅定地和自己站到了一起。

木青心裡這樣想著,整個人的線條都鋒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