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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君臨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哭到喉嚨沙啞,泣不成聲。

陳東守候在旁,不曾勸阻。

在他看來,鄭君臨宣泄出來,總好過之前那般完全將自己封禁起來。

許久。

鄭君臨的哭聲衰弱,消失無蹤。

“東哥……”

黑暗中,鄭君臨的聲音虛弱無力:“我想安葬我爸。”

“好,我陪你,其他的陳家辦事處會處理。”

陳東點點頭,然後便攙扶起了鄭君臨,叫來了崑崙將鄭家主從柱子上請了下來。

四人一同離開了鄭家。

上車後,在鄭君臨的指路下,直接到了鄭家祖墳。

風雪飄零。

鄭君臨匍匐跪地,艱難費力的揮舞著鋤頭,一點點的刨著泥土。

陳東和崑崙、趙破虜站在一旁。

好幾次崑崙和趙破虜想上前幫忙,都被陳東攔住了。

陳東默默地點燃了一支香菸:“他現在需要發泄,各種各樣的發泄。”

緩緩吐出煙氣的同時,陳東對崑崙說道:“咱們……也該準備反擊了,就從那兩份大禮開始。”

崑崙皺眉道:“伊賀流所在很好在,畢竟是忍者聖宗,但古家……少爺,我們就難窺門徑了。”

昏黃的光亮下。

陳東叼著煙的嘴角,淩然一笑:“老不死的不是陳古氏嗎?找不到古家所在,讓老不死的轉交便是了,她一定能找到自己家門吧,這份大禮,她也應該算一份。”

“明白了。”崑崙點點頭。

耗費了許久時間。

鄭君臨終於挖好了葬坑,滿臉血汙卻難掩悲痛,費儘力氣將鄭家主的屍體小心翼翼地放置葬坑,注視了一會兒後,這才緩緩地填土。

周遭迴盪著泥土滑落的簌簌聲響。

這也是唯一的聲音。

當墳包壘砌好後,崑崙將一塊木質墓碑遞給了鄭君臨。

“時間倉促,後續陳家辦事處會儘心處理的。”

鄭君臨默然地接過了墓碑,艱難地將墓碑插在墳前,又用鋤頭砸擊固定。

整個過程,鄭君臨都表現出一種筋疲力儘的虛弱感。

蒼白的臉色,悲慟過後近乎麻木的神情。

讓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虛弱到昏厥的狀態。

但,陳東依舊冇有幫忙,也冇讓崑崙和趙破虜幫忙。

當做完一切後。

鄭君臨整個身子近乎是重重地砸跪在了地上,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響頭。

抬起頭後,在陳東三人驚駭目光下,鄭君臨突然一口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嘎吱一聲!

皮肉瞬間被咬裂,鮮血流淌,滴淌向地麵。

旋即。

鄭君臨將鮮血橫流的右手高舉過頭頂,言辭鑿鑿,鏗鏘有力的發誓。

“爸,君臨不會讓鄭家敗亡,縱有君臨一人,也將肩挑鄭家,血海深仇血海還!”

每個字都洪亮如雷,與鄭君臨的虛弱之態,判若兩人。

話音落下。

鄭君臨將染血的右手按壓在了木質墓碑上,順著鄭家主的碑文緩緩地下滑,染紅出了一條血路。

這一幕。

讓陳東三人神色皆變,五味雜陳。

一個男孩,一夜之間變成了頂天立地的男人,未來還將肩挑家族……

這樣的辛酸,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真正明白。

陳東緩步上前,抬手落到了鄭君臨的肩頭上,強忍著鼻腔酸楚道。

“跟我回家,從今往後,我與鄭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朽,你亦不朽!”

然而。

鄭君臨卻是將染血右手摺返落到了陳東的手背上:“東哥,我就不跟你走了。”

什麼?!

陳東愣住了。

身後的崑崙和趙破虜也全都怔住了。

誰都冇料到剛剛經曆這等驚天钜變的鄭君臨,會在此刻做出這樣的決定。

鄭君臨緩緩地站了起來。

轉身看著陳東,眉目沉凝,卻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剛毅堅韌。

“如果我也走了,那漠北鄭家,君臨集團就真的冇了!血海洗淨後,我依舊要坐鎮鄭家,執掌大局,我要讓古家與伊賀流看看,鄭家男兒,剩一人,鄭家依舊能威風尚存!”

“可是……”

陳東心如刀絞,神色沉凝到了極致。

他清楚,鄭君臨必須執掌鄭家,必須掌控住君臨集團的大局。

但絕對不是剛剛經曆這一切的現在!

鄭君臨需要時間,需要一段平複下心境,整理思緒的時間。

偏偏,鄭君臨拒絕了!

一人,獨居煉獄血海的鄭家。

這樣的壓力和陰影,對鄭君臨而言,堪稱地獄!

“我已經決定了,東哥不用再勸了。”

鄭君臨擠出一絲苦澀到讓人痛心的笑容:“東哥不放心的話,可以指使陳家辦事處的人照顧我的。”

陳東目光灼灼的盯著鄭君臨。

曾經那個聲色犬馬,甚至帶著一絲稚氣的男孩,徹底不見了!

對於男人而言,成長是必須的!

但成長得太快,卻讓人心疼!

沉思幾秒。

最終陳東還是點頭應下:“好,我答應你。”

……

陳東和崑崙、趙破虜一直等到陳家辦事處的人馬趕到鄭家後,這才放心離開。

前往機場的路上。

陳東右手撚著東西,緩慢地摩擦著,若有所思。

開車的崑崙和副駕駛上的趙破虜,都陷入沉默中。

整個車上的氣氛,都沉重到極致。

空氣中,還瀰漫著後備箱裡傳來的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少爺,真的要讓鄭君臨一人獨守鄭家?”

崑崙有些擔憂。

“不會,我打算讓秦葉先到漠北,支援照顧一下君臨,有秦葉看著,我更放心。”

陳東低頭看著手裡的物件。

這一幕,在路途中,已經不止一次的出現。

也被前排的崑崙和趙破虜始終關注著。

趙破虜好奇的回頭問道:“東哥,鄭君臨到底給你啥東西了,你這一路上始終捏著看著,臉色好怪異啊。”

“一個護身玉牌。”

陳東挑眉,笑的很古怪。

“那你這臉色也不至於這樣吧?”

趙破虜聳了聳肩,指了指陳東右手:“你這一路上都快把玉牌摩擦得包漿了吧?”

“一麵護身玉牌確實不至於這樣,畢竟隻是個祈福保平安的小物件罷了。”

陳東緩緩地抬起右手,張開了五指,一根由紅繩穿著的約莫核桃大小的玉牌垂落到空中,旋轉搖晃著。

旋即。

陳東眼中迸射出兩束精芒,神色嚴峻道:“可上邊鐫刻著‘盤古’二字,就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