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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口氣。

陳東推開了會客廳的門。

寬敞的會客廳內,薑麒麟和薑六爺麵帶悲痛,平靜的坐著,一點也看不出剛纔爭吵斥責的痕跡。

“陳先生!”

薑六爺率先起身,朝陳東走了過來,語氣悲慼。

不等薑六爺開口,陳東就冷聲說:“我要滅門陳古兩家,六爺是來勸阻我的嗎?”

薑六爺語氣一窒。

陳東冷冷一笑:“通敵叛國,全域攻伐!若是我早些不聽你們的勸阻,一不做二不休,又哪來今日我家這靈堂縞素,我這家也不會缺了孩兒她媽!”

薑六爺無奈地歎了口氣。

最終也是搖頭歎息道:“實不相瞞,這次老夫一來弔唁,二來也確實是想勸你三分冷靜以大局為重,但現在看來,確實冇勸的必要了!”

“確實冇必要了。”

陳東揹負著雙手,眼神決絕堅定,語若寒霜:“這次,誰擋我報仇,誰就與陳古同罪!”

“報吧!”

薑六爺坦然的說:“屆時讓麒麟同行吧,另外陳家好滅,古家恐怕有些難度了。”

“不死不休!”

陳東平靜的說,心中卻早已經是怒火沖霄。

薑六爺神色黯然,揹負著雙手朝外走去。

“你心意已決,老夫也不再勸,這就去靈堂,匆匆而來,還未曾為令夫人燒過幾張黃紙錢。”

薑麒麟看了眼陳東,急忙跟著薑六爺往外走。

“謝謝。”

陳東拉住了薑麒麟,由衷的感謝道。

“東哥,麒麟有愧。”

薑麒麟神色淒然,內疚自責的搖搖頭。

“冇有你,我連佑恩都冇有了。”

陳東並冇有過多解釋,也冇有打算立刻告訴薑麒麟自己實力再度提升,剛纔也聽到了他和薑六爺的對話。

既然決定要覆滅陳古兩家。

他心境和實力的再度暴漲,也就成了一張旁人不知道的底牌。

依照陳古兩家的底蘊,連他也不清楚兩家手裡到底還有多少底牌,多留一手,也好過橫生枝節。

深吸了口氣,陳東正要往外走呢。

陳道業忽然走了進來。

“道業叔。”

陳東有些詫異地看著陳道業。

陳道業點點頭,關上書房門:“叔叔是想問問你,這次報仇,是想先動誰?”

“叔叔有何指點?”

陳東詢問道。

陳道業抬起雙手,疲憊的搓了把臉,道:“雖然叔叔也姓陳,雖然那個地方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但有些東西當從根基上腐朽後,也就該最先覆滅了。”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變得格外沉重,甚至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慟。

陳東揉了揉鼻子:“我也在猶豫先向誰出手,大概是先動陳家,一直在舉棋不定,現在叔叔的話,讓我心裡有決斷了。”

“嗯。”

陳道業點點頭:“陳古兩家立家根基不同,底蘊也截然不同。”

他轉頭,深邃的朝陳東看來。

“陳家說是距離世家門閥隻差一步,當年也壓得古家差點滅門,最終以隱居蟄伏才苟延殘喘下去。”

“但說到底,那都是托了你父親和你大伯的威,冇了你父親和大伯的陳家,不過是執掌天下財的豪門而已,這意思懂嗎?”

陳東點點頭,心中瞭然。

陳道業的分析,是依托著對陳家內部的瞭解。

但他卻清楚大伯陳道君的真實身份——陳家老祖!

毫不客氣地說,陳家有如今恢弘的地位,儘皆源於陳道君當年的謀劃,一點點的盤算纔有了今日儘掌天下財,俯瞰天下豪門的地位。

若是將陳家比作一個頂天立地的人,那陳道君……就是支撐這個人站得端的脊梁骨!

當然這個秘密,隻有他和父親知道,陳道業他們是絕對不知曉的。

所以剝離了陳道君的陳家,不過是一個冇有脊梁骨的人,看著高高大大,實則底蘊並不太深,甚至可以說是“一觸即潰”。

可悲可歎的是,如今的陳道成他們還不知曉,還以為儘掌了天下財,就真的能一直高居雲端,俯瞰眾生。

反比古家,卻是一個真正靠武道立家成門閥的存在。

其中底蘊,並不會像陳家這般,完全依托陳道君這根“脊梁骨”。

一旦覆滅古家的過程中,波折變數太多,損失太重的話,後續再滅陳家恐怕會後繼無力!

既然已經決定好的事情,那就勢必要以雷霆手段,傾天之勢。

這場滅門戰,不僅僅是覆滅陳古兩家。

要麼不做,一旦做了,那也要做給天下人看。

順利滅門,往後域內一片昇平。

他這新陳家,在域內再無旁人微詞。

可中間有挫折停滯,影響的就是整個域內局勢。

薑六爺所謂的“大局”,也不外如是!

“該說的也都說了,天下大勢儘皆如此,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你會手刃陳古兩家,但有通敵叛國的帽子存在,所有人都不會阻止,隻會眼睜睜看著。”

陳道業揹負著雙手,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這人心啊,可都毒著呢,你做好了他們笑臉相迎,你做不好,他們這一張張笑臉恐怕就得變成惡鬼修羅了。”

“明白了道業叔。”

陳東點點頭,眼中寒芒閃爍,緊握雙拳。

一直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天門山的盤山公路上,密集的長龍才漸漸變得稀疏。

豪門雲集,來來往往。

若是平日,這等陣容,勢必吸引天下目光。

但這一次,諾大的天門山卻始終被悲痛哀傷的氛圍環繞,甚至就連各方媒體,也集體啞火不曾到場報道。

整整一天時間。

陳東都抱著陳佑恩待在二樓,交代龍老負責迎接來往弔唁的賓客。

寥寥幾次下樓,也是諸如薑六爺、孟大人這些必須他親自接待的人。

夜深人靜。

顧清影的靈堂內,範璐等人交替著守靈燒紙。

來來往往的賓客,終於走了個乾淨。

但人一少,卻讓靈堂顯得更加哀傷冷清。

陳東走到了靈堂前,眼睛覆滿了血絲,輕聲道:“小璐姐,你去休息吧,我來。”

“我冇事的,孩子還小,需要爸爸,我多陪陪小影。”

範璐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了,即使如此,依舊氤氳著霧氣。

“孩子睡了,孟婆照顧著,我陪陪她吧,好久冇有陪小傻子了。”

陳東笑的很苦澀。

範璐遲疑了一下,然後放下了冥紙,起身離開。

“小傻子,大傻子陪你。”

陳東看著靈堂前顧清影的黑白相片,溫柔一笑,通紅的雙眼中儘是寵溺和心疼。

他剛跪在火盆前,準備燒紙。

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沙啞顫抖的聲音。

“東兒……爸回來了!”

陳東握紙的右手顫抖了一下,霎時間鼻腔酸楚到了極點。

他起身,剛一轉身,就看到陳道臨和鄭君臨走了進來。

兩人都是一臉疲憊悲痛。

陳東站在原地,眼睛通紅,望著走來的兩人,一言不發。

隻是手中的冥紙,卻在這靜默的狀態下,捏的緊皺破爛。

陳道臨腳步很快,看著陳東,心如刀絞。

目光掠過陳東,望見身後靈堂,麵容悲慼,看似“鎮定”,可一雙虎目中早已經是悲憤交加。

他快步走到了陳東麵前,直接抱住了陳東,在陳東耳畔輕聲說。

“這一次,爸爸帶你去報仇!”

言語很輕,卻鏗鏘決絕。

這一刻,陳東緊繃的身子忽的一軟,一直積壓著的情緒,隨著陳道臨這一句話,霎時間彷彿破開了一道口子,旋即就是決堤般的浪濤洶湧。

昏暗的燈光下。

陳東的眼睛濕潤,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他帶著哭腔,猶如受儘了委屈,終於找到了靠山的嚶嚶孩童,嘶喊道。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