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身影逐漸接近,劉虎也為之清醒了過來。

他警惕的看著來人,對方手裡提著一個大號的麻布袋子,這袋子上不知道侵染著血跡,還是其它的什麼東西,總之顯得一片猩紅。

“乾什麼的?”

劉虎大聲嗬斥道。

至於這來人,除了陳山還能是誰。

聽到對麵的嗬斥,陳山不由微微揚起了眉頭。

“喊什麼喊,大驚小怪像個什麼樣子!”

說這番話的時候,全然是出於他的本能。

對於這些愣頭青的兵卒,陳山見了無數,所以對於這些人,他似乎有著一種天然的壓迫。

劉虎聽到嗬斥後,本能的僵持在了原地。

而他木訥的同時,陳山也已經走到了麵前。

陳山伸手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了一疊通緝令。

“這東西怎麼兌換?”

劉虎認得的字不多,但是這通緝令上攏共沒有幾個字,所以他還不至於為難。

“通緝令?你想兌換賞金?!”

“是的。”

“兌換賞金,你也要捉住這些匪人不是?”

“這上麵是寫著死活不論嘛?”

“是的,那你......”

說到這裡,劉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他低頭看向了陳山手裡緊緊攥著的麻袋。

陳山見對方望了過來,倒也不以為然。

他順手將手裡的麻袋丟了過去。

劉虎順手接住,然後徑直將其開啟。

開啟的一瞬間,刺鼻的血腥味順著鼻腔,瞬間充斥在了陳山的腦海中。

他強忍住惡心沒有讓自己吐出來。

低頭看去,這麻袋裡大大小小裝了十幾顆人頭。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劉虎趕忙將麻袋紮緊,隨即遞還給了陳山。

“這位好漢,這些人都是你一個人殺的?”

問完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但好在陳山並不在乎。

他順手從懷裡取出了一枚碎銀子丟給了劉虎。

“這些都是小事,兄弟,這賞金?”

劉虎也不是不識相的人,接了銀子,自然也不會再有所廢話。

“好漢,這人頭還需要仵作驗明正身,隨即上報才能批復賞銀,這個流程更改不了,最快也要兩天才能批復下來。”

“兩天嘛。”

陳山雙眼微瞇仔細思索了起來。

片刻過後,他這才笑著答道。

“哈哈哈哈,好兩天倒也不是很長,那還煩請兄弟帶路吧!”

“好漢,您這就客氣了,這邊請!”

說完,劉虎在前麵引路,陳山則是跟在了他的身後。

兩人轉身進了官府,平日裡若是無事,這縣官也不會一直守在堂上。

劉虎讓陳山現在正殿等著,他則是轉入後堂去通稟。

“老爺!老爺!”

劉虎的喊聲一聲大過一聲,正在澆花的許正陽聽到後,不由眉頭微皺。

但他素來好脾氣,所以就算是有些不悅,也隻是小聲叮囑一句。

“劉虎,你叫嚷什麼,不是告誡過你嗎,做事情不要急躁纔是。”

被叱責了的劉虎倒也不氣。

他滿臉笑意的說道。

“老爺,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嗯?還有什麼好事能落到你老爺我的頭上,這還真是奇了怪了。”

“老爺,話不能這麼說,您知道老牛崗上的那夥山賊嗎?”

聽到這裡,許正陽頗為有些不耐煩。

“好端端的提這些傢夥做什麼?晦氣!若是有辦法,我早就將其鏟除了,又怎會拖到現在。”

其實許正陽倒也算的是上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老牛崗的那夥山賊,為非作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早就有將其誅滅的想法,可奈何自己手頭上要兵沒兵,要錢沒錢,所以也著實無可奈何。

就此事他也向朝廷上過幾道摺子,可最後卻都是石沉大海。

朝廷現如今忙於追繳元蒙餘孽,所以根本顧不上這二百多個小蟊賊。

可蛀蟲終究是蛀蟲,你一日不除他,他便咬你一日。

“老爺,這些傢夥都被鏟除了!”

劉虎滿是興奮的說到。

許正陽則是一愣。

“鏟除?拿什麼鏟除,難不成是被天誅了?你小子不好好當差,來我這裡尋開心做什麼?”

“老爺,小人說的句句都是實情,咱們衙門外現在就站著一個身高八尺的壯漢,他手裡提著一個麻袋,這麻袋裡裝著那十個山賊的腦袋,正在咱衙門外要來換賞錢呢!”

見劉虎說的有板有眼,也由不得許正陽不信。

遲疑片刻後,他這才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把這位壯漢請進來讓我見見!”

“好嘞,小人這就去!”

劉虎滿臉興奮,三步並做兩步,從後室走到堂前。

此時陳山正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著。

見劉虎出來,他則是順勢望了過去。

“兄弟,你們大人怎麼說?”

“我們大人讓您裡麵請,說想親自見見您!”

陳山點了點頭,他並不像尋常百姓一樣,害怕見官。

這天下多大的官,他都見過,所以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像是許正陽這麼個芝麻綠豆大的角色,以前想見自己一麵都困難。

陳山點了點頭,但轉瞬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兄弟,我去見你們大人,但這東西怎麼辦?我一起帶過去嗎?”

陳山口中的這東西,指的自然是那裝了一麻袋的人頭。

而劉虎全然是個愣頭青,聽到陳山問道。

他想都沒有想,就答道。

“一起帶上嘛!省的咱們老爺不信,好漢您剿滅了那夥山賊,到時候讓他看看這人頭,就不會有所懷疑了!”

陳山戰場上廝殺是見慣了死人的,所以他也就沒有多想什麼。

但這兩位此時卻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都沒有考慮過這縣官老爺許正陽的承受能力。

想來除了陳山這種“另類”以外,沒有幾個正常人見到這十幾個人頭,會不害怕。

而且許正陽當官也是靠熟讀經典考上來的,他正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平常殺個雞都不敢看。

在簡單通稟後,陳山就被帶入了後堂。

許正陽先是打量著陳山,然後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手中的麻袋上。

見到這東西,沒有誰會不好奇。

所以就連許正陽也不例外,他瞄了半晌。

這才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