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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豐業冷冷地看著這一幕,臉上的笑意根本剋製不住。

不知肅立左右的內侍是否於心不忍,皆不約而同地垂下頭。

雖然跪著,但顧明舒的脊背挺得筆直,就像一竿不折的修竹。

膝蓋磕在堅硬的地麵,鑽心刺骨的疼,可她神色堅定,冇有半點狼狽。

顧明舒就這樣,一步一步膝行至元貞帝麵前。

承明殿內,元貞帝身著玄色鑲金邊龍袍,神色端肅地坐在龍椅上。

秦豐業來到禦座前,恭敬地行了個禮,而後立在旁邊。

顧明舒目不斜視,向元貞帝叩行大禮:“顧惟墉長孫女顧明舒參見吾皇萬歲。”

元貞帝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頭上的龍冕垂旒輕輕晃動:“聽說,你找朕有事?”

顧明舒恭敬地道:“回稟陛下,臣女來接祖父回家。”

元貞帝一雙狹長的黑眸緩緩掀起,上下打量著顧明舒,卻是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幾歲了?”

顧明舒如實回答:“臣女今年十五歲。”

元貞帝看向秦豐業,皺著眉頭道:“開春皇後為朕選妃,凡四品以上大臣需將年滿十四歲,且未出閣的女兒畫像呈交,按顧大姑孃的條件來說,畫像定然能擺在朕的禦案上,莫非是皇後不儘心?”

皇後,乃秦豐業的嫡女。

秦豐業得勢,與皇後密不可分。

聞言,秦豐業連忙解釋:“唉喲陛下,娘娘心細如髮,陛下還時常誇讚娘娘辦事穩妥,想必不會在這種大事上出紕漏。”

元貞帝若有所思:“這麼說,是有人陽奉陰違,把不實的畫像遞到了皇後那裡。看來,顧惟墉早已不將朕放在眼裡,否則今日也不會讓朕這般難堪!”

秦豐業連聲附和:“陛下所言極是,當初顧家人掛帥出征時,陛下就不太讚成,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書生,能打什麼仗?”

“可顧相力排眾議,還是將兒孫送上了戰場,結果呢?顧家的男人冇一箇中用,八萬大軍交到他們手裡,卻是無一生還,還讓東陵失了五座城池。”

“好大喜功,用兵不善,失城丟地,哪一條不是死罪?陛下寬宏大量,冇有立即將顧家下獄,可顧相不但冇有感念陛下的恩德,還在禦前撞柱,引起群臣騷動。”

“或許是人老了的緣故,顧相行事愈發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他與顧家人所犯的每一條罪狀,可都是板上釘釘的,國有國法,顧相不是一直主張明正典刑麼?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卻想著要例外呢?”

元貞帝望著顧明舒,做了個總結:“顧大姑娘,太師的話說得十分淺顯,你可聽明白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放人。

元貞帝麵上帶笑,眼裡卻是冷酷與冰涼。

那屬於皇權的威嚴壓頂而來,整個承明殿忽然變得逼仄,氣氛也凝滯得讓人難以呼吸。

麵對這一唱一和雙簧戲,顧明舒的心如同埋/進雪底。

那般冰涼,勝過這淒瑟秋風。

儘管心有準備,但她還是異常憤怒。

這種憤怒,無關她的自製力,因為麵對如此寡廉鮮恥之徒,冇有半點憤怒,那是對他們無恥的不尊重。

思及此處,顧明舒心底皆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