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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霍世勳的稱讚,顧明舒並未表露什麼情緒。

麵無波瀾,寵辱不驚。

她從來都把情緒掩藏得很好。

儘管她這樣的表揚對她來說難能可貴,令她在這負重前行的時刻,增添了走下去的動力。

最後,顧明舒拱手:“多謝將軍!”

霍世勳掀起眼皮,掃了寵辱不驚的她一眼,語重心長地道:“這世間的事,本就無關對錯,隻是立場不同而已。”

“作為將領,本將軍希望你永遠記住,你要以立場來思考問題,時刻記住你是東陵將士的身份,決不能站在道義上來做出決定。”

“冇錯,那老將對於北燕而言,是悍將,是英雄,但對於東陵而言,他就是個劊子手。這點必須要分清楚。”

顧明舒終於明白了霍世勳與她說這番話的含義,多半是擔心她婦人之仁,感性思考問題,從而失去了應有的理性。

霍世勳願意提點她,說明已對她有所改觀。

顧明舒不是好賴不分的人,對於霍世勳的指點,她還是很恭敬地道謝:“將軍的教誨,明舒記下了,多謝將軍。”

霍世勳點點頭:“顧明舒,我們走的這條路,註定黑暗與光明相生相伴。”

“這天下,冇有絕對的惡人,我們的對手也不一定全是該死之人。”

“他們或許是鋤強扶弱的好漢,或許是救死扶傷的大夫,或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又或許是保家衛國的英雄……”

“但隻要是敵人,我們都不能被這些因素所左右了我們的判斷。我們想勝利,就一定伴有流血犧牲。”

“而不是所有敵人的死,都是罪有應得,身為將領,你肩負家國重擔,有自己不可撼動的立場,想要把信念貫徹下去,有時候你就必須要做惡人,甚至做壞事。”

“簡而言之,這一條路上,你會殺壞人,也會有好人死在你手上,你必須堅定你的立場與信念不被動搖。”

“當然,如果可以選擇的時候,你必須要守住底線,隻有不主動為惡,才能算得上真正的人!”

顧明舒單膝下跪:“將軍的教誨,明舒謹記在心。”

這一聲謝,她發自肺腑。

霍世勳或許輕視過她,但該有的尊重,她已經靠行動爭取到了。

霍世勳這一番言語,是對她的叮嚀與教誨,無論出自什麼立場,她應該感謝肯與自己說這番話的霍將軍。

霍世勳冇有起身扶她,隻是揮了揮手:“下去吧!本將軍言儘於此。”

顧明舒恭敬地退下。

霍世勳長歎一聲:“能養出這樣的姑娘,顧家豈會是孬種,這陰山一役的背後,究竟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否則,怎會八萬將士全殲呢?”

冇錯,他見顧明舒,算是一種試探。

在平城之戰前,顧明舒在他眼裡,隻是一介長頭髮的婦人。

他並不認為,顧明舒能成什麼氣候。

就算姚城收複了,他也冇有因此對顧明舒改觀。

之所以出兵平城,那位風軍師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但隨著平城收複,他再度與顧明舒談話時,他自己也冇有發覺,本來的不屑與嘲諷,也隨之淡去。

他以一個大將軍的身份,認真地看待這不同尋常的女子,把她當做真正的戰士看待。

然而這不意味著他因此對顧明舒全然放心,要想獲得他的認可,顧明舒所要做的,絕非隻有收複兩座城池那麼簡單。

此時此刻,他心底尚在懷疑,平城的收複與那個叫風墨白的男人脫不了乾係。

傳聞西楚真正的掌權人攝政王,也是一雙盲眼,也有著英姿卓絕的麵容。

這個叫風墨白的男人,會是西楚的攝政王麼?

如果是,風墨白參與東陵與北燕的事,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決不能掉以輕心,必須要看牢顧明舒與風墨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