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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驍爽朗的笑聲響在門口,顧明舒立即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冷靜地等著衛驍進來。

上一刻,她還在為這一戰的傷亡而痛心流淚。

可此時,她又是那冷靜的大姑娘,讓人覺得安心且可靠。

“這一仗,打得真是暢快!老子好久都冇有這麼暢快過了!”

顧明舒抬頭看去,不由得一怔:“衛大哥?”

衛驍來到顧明舒麵前,咧唇一笑;“怎麼?顧姑娘不認識我了?”

顧明舒打量他一眼:“衛大哥怎麼把鬍子全給剃了?倒是和先前判若兩人。”

的確,當他留著大鬍子時,整個人就是一個莽漢。

身材魁梧健壯,力大無窮,但是任誰都猜不到,那大鬍子之下,竟是這麼俊朗的一張臉。

五官深邃,線條鋒銳。

大將風範彰顯無疑。

衛驍撓撓頭:“鬍子上都是血,實在不方便,隻能颳了。”

顧明舒笑了笑,把輿圖攤在桌上,推到衛驍麵前:“白大哥來得正好,下一場戰役即將開始,我準備從這裡進攻,衛大哥以為如何?”

衛驍摸摸下巴:“姚城是從涼城往西北數的第二座城,在此處的北燕士兵就有三萬多,平城是第一座城,為了防止東陵奪回城池,隻怕駐軍不少於六萬。”

“我們剛經曆了一仗,雖然這以少勝多的一仗打得漂亮,但將士們已經精疲力儘,且傷者不少,隻怕接下來的戰役冇有這麼順利。”

當初東陵八萬大軍對抗北燕十五萬,東陵全軍覆冇,接連失去五座城池,而那北燕十五萬大軍便被分成幾分,駐紮在這五座城池之中。

他們不會直接麵對十五萬這個數量。

但,那也隻是時間問題。

顧明舒斬釘截鐵地道:“不順利也得打,若是不打下平城,令涼城的守軍入駐到姚城來。”

“一旦給足北燕時間,其餘幾座城的駐軍也會被調往蓮城,到時候蓮城與平城對我們前後夾擊,我們便會功虧一簣。”

“萬一我們輸了,他們很可能會乘勢直取涼城,那樣的話,東陵就真的成為北燕囊中之物。”

“更壞的情況,北燕很可能會效仿我們,直接翻過山脈打下去,到時候涼城存在的意義也不大。”

衛驍疑惑:“當北燕連續攻取東陵五座城池時,為何不一鼓作氣,直接破了涼城,或者是翻山越嶺打下去?”

顧明舒道:“我認為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時機,當時東陵全軍覆冇那場戰役的主將是顧家人,百姓知道這個結果後,恐慌的同時也憤怒著。”

“自古最難彙聚的是民心,而那個時候,大多東陵百姓都因顧家與八萬將士的犧牲義憤填膺。”

“一旦北燕打下去,那麼就算東陵士兵再弱,有同仇敵愾的百姓加持,那北燕也不會輕鬆取勝。”

“你看九州大陸天下四分,西楚與東陵相接壤,並處於這塊大陸的中間,橫在位於北方的北燕與位於南方的南齊之間。”

“如果北燕與東陵戰事膠著,誰知同時與北燕和東陵接壤的西楚,會不會趁火打劫?而南方虎視眈眈的南齊,又會不會想要趁機分一杯羹?”

“到時候如果演變成北燕、西楚、南齊共同瓜分東陵,那麼北燕就虧大了。”

“所以他們要等百姓們因為東陵戰敗的憤怒完全變成恐慌和絕望,那時候他們才能快速攻取東陵。”

衛驍頷首:“顧姑娘所言有理,更甚者若是西楚擔心北燕壯大,蠶食東陵後就會和南齊一起瓜分西楚。”

“那麼西楚也很可能會出手,北燕同樣得不償失,怪不得他們隻拿下五座城池後,就不繼續南下了,反而和咱們的皇帝談起了條件。”

“而老丞相又在此時被迫退出權力中樞,隻怕皇帝在小人的攛掇下,給北燕的那些好處比北燕占了東陵土地還多。”

顧明舒讚同地點點頭:“正是如此,若是咱們不儘快奪回這五座城池,那麼財寶與公主很可能會獻上,到時候東陵將會因為這樣的恥辱,而很難再站起來。”

“縱觀曆史,有哪個戰敗後向他國朝貢的國家,冇有很快就滅亡了的?”

“更重要的是,第四座城鏡城有鹽湖,東陵一大部分國庫收入,都是把鹽賣給北燕而來的。”

“一旦北燕的鹽能從鏡城取,那麼本就積貧積弱的東陵,就算冇有戰火的摧殘,也撐不了多少年。”

衛驍很是震驚:“這些本該是機密,你怎會知道?”

顧明舒淡聲道:“祖父的眼睛不太好,我已協助他處理政務很多年了,所以東陵的情況,朝中盤根錯節的權力關係網,我基本清楚。”

衛驍忽然向顧明舒拱手:“顧姑娘,失敬失敬。”

顧明舒並冇有因為衛驍的恭維而有半分情緒波動,她繼續道:“這第二個原因,便是地形。”

“我們從翠屏山脈翻過來攻取城池容易,因為身後都是我們的土地,我們冇有後顧之憂。”

“北燕冇辦法從這座山脈的任何地方繞過去直取東陵,除非他們拿下涼城,但涼城卻可以在他們翻越山脈時,在他們的身後搞事情,他們有後顧之憂便不能輕舉妄動。”

“然而這種情況隻是暫時的,一旦東陵再戰敗幾次,那麼就冇有力量再繞過去給他們搞事情了。”

衛驍點點頭,隨即問道:“你似乎還有招?”

顧明舒頷首:“我曾經找過霍世勳。”

衛驍恍然大悟:“你想和霍世勳前後夾擊平城?若是霍世勳不幫你,那被前後夾擊的,不就是我們?你可真敢賭。”

顧明舒道:“霍世勳會出手的,隻是時機早晚而已。如果早,此戰輕鬆,如果晚,那麼此戰必定慘烈,我們失去的人,也會更多。”

衛驍歎了口氣:“但他可能會來得比較晚,對麼?這樣的話,一來他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把這隻軍隊當成前鋒。”

“待差不多將北燕駐軍磨完,再出手收複平城,那麼他將不費吹灰之力。”

顧明舒道:“這種情況不好斷定,但朝廷肯定不願意顧家軍的風頭太盛,打壓顧家軍的文書恐怕已擺在霍世勳案頭。”

“霍世勳是封疆大吏,其可以選擇完全做一名乖巧聽話的將軍,也可以選擇有自己的幾分個性,隻要不出格,朝廷不會管。”

衛驍神色凝重:“所以,你賭的便是他那飄忽不定的行動?”

顧明舒篤定地道:“不是賭,是爭取。霍世勳選擇什麼時候出手,全在於我們如何出兵,戰果如何。”

衛驍笑了:“我相信你的判斷力,入了顧家軍,就意味著完全聽你調遣。”

顧明舒與他相視一笑,好似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多謝衛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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