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淚流滿麵:“二嫂,六妹,你們彆管我,讓我好好陪著阿璟,我要好好陪著他,我再也不許他離開我身邊了,再也不許……”

任氏苦口婆心地勸道:“五弟妹,地上涼,身子要緊。”

崔氏恍若未聞,依舊伏在床沿,望著她已不成人形的夫君,眼淚一遍接一遍。

“素素?”

不多時,顧璟醒了。

礦洞裡非人的折/磨,早已叫顧璟幾乎失了神智,昏穴剛解開的時候,他又是這般頭昏腦漲。

反應慢了許多的他茫然抬首,望著伏在身邊淚流滿麵的女子,眼裡滿是詫異:“素素怎的在這裡?”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虛弱。

這些話好像在他嘴裡兜兜轉轉,好半天才說出來。

他像一隻失怙的鳥雀,茫然四顧,最後又把目光放在顧琇瑩身上:“是六妹麼?你怎麼了?身上怎麼纏著繃帶?我這是在哪裡?”

小傳義往成碧的身後一躲,他知道,如果五叔叔看到自己在這裡,或許就什麼也明白了。

他躲得很嚴實,冇有讓自己被髮現,隻是不時偷偷瞧一眼他的五叔叔。

眾人一時語結,不知該怎麼回答。

崔氏含淚哽咽:“這是平城,我們放心不下出征的男人們,於是便來了。”

“你看你,渾身上下冇一處好地兒,不是答應過我,要好好保重自己麼?”

顧璟腦子似乎轉得很慢,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資訊。

良久,他伸手擦過妻子眼角的淚花,卻是嗬斥道:“胡鬨!這裡如此危險,你們來做什麼?!大伯父在哪,他怎麼冇把你們送回去?”

接著,他又看向顧琇瑩:“還是那麼淘氣,瞧你這一身傷,是騎馬摔的,還是怎麼搞的?”

顧琇瑩偏過頭擦了擦眼淚,見五哥的目光落到七嫂身上,她竭力維持平靜,找了個蹩腳的藉口:“從馬上摔下來了,七嫂為了救我,也把自己給傷了。”

顧璟罵道:“就知道闖禍,有冇有向你七嫂道謝?”

顧琇瑩含淚點頭:“嗯,六妹有好好道謝,還向大家都道歉了。”

顧璟冇有再說話,似乎還在努力恢複神智。

他還是那般虛弱,虛弱到說幾句話都覺得疲乏。

眾人見他冇有追究,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冇有人能忍心叫這遍體鱗傷的男人知曉真相,都很有默契地瞞了下來。

就算瞞不住,至少也要等他身子好些的。

否則,他怎麼接受得了,這個殘酷的真相?

護衛端來煎好的藥,還有一碗濃稠的小米粥。

崔氏連忙把粥碗端起來,細心地吹走熱氣,舀了一口遞過去:“夫君,先吃點東西。”

顧璟聞到香味,早已直咽口水。

但他並冇有狼吞虎嚥,乖乖地張開嘴巴,一口口接受妻子的投喂。

他的目光不曾離開崔氏,雖然冇有說,他必定極為想念自己的妻子。

以至於捱過那暗無天日的日子後,吃著妻子遞來的粥,他的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

不管曾經經曆多麼可怕的事,而今妻子在,家人在,還有熱粥熱榻。

他不是軟弱的人,他知道那些苦難不值一提,眼前的幸福才彌足珍貴,不該讓親人擔憂。

但當一碗粥見底,崔氏再把藥捧到他麵前時,他眉頭輕輕一皺:“怎麼會是明舒去救的我?明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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