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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舒聽了護衛的稟報,加快腳步走進院落。

崔誌暉的屍首就躺在大廳裡,顧明舒冇有理會,徑直踏入顧璟的房間。

映入眼簾的是守在床前的家人們,可她的目光,卻落在床上。

但見五嫂靜靜地躺著,額上纏著紗布。

五嫂的麵色十分蒼白,染上了一絲灰敗,嘴唇上是一層白沫,像是早已乾透的死皮。

“怎麼回事?”

這是她問出來的第一句話,儘管她內心情緒翻湧,但吐出來的聲音,是那般冷靜。

帶著一股穩定人心的力量。

她的平安歸來,未能令眾人露出喜色,可見事情的嚴重程度。

小傳義輕輕牽住她的手,把冰冰涼涼的小臉貼了上去,隨即又將她放開,似乎在以這種方式迎接她的歸來。

俞皎把她拉到一旁:“明舒,你來。”

顧明舒與俞皎走到外間,但見俞皎眼圈泛紅,把眼角的淚濕闔去後,才道:“今上給增派了人馬,在你離開後,五嫂的二哥便帶五千精兵來了。”

“然而事情並冇有那麼順利,崔將軍是個極端的人,瞧不起這世間的女子,自然也不滿你手持虎符,還公開揚言除非五哥用虎符命令他,否則他絕對不會服從你。”

“他也搞出許多小花樣,甚至還引發虎符應該由你持有還是五哥持有的爭論,搞得人心惶惶,但都被我們阻止了。”

“今日不知怎的,五哥忽然點了二十名護衛,領著五嫂與崔將軍就出了城。”

“好在六姑娘察覺不對勁,把這事告訴了傳義,傳義立即通知我們進入戰備狀態,並請衛副將派一隊人馬去追五哥他們。”

“結果帶回了重傷的五嫂,遍體鱗傷的五哥,以及崔將軍的屍體。”

顧明舒眉心凝蹙:“外麵那具屍體是崔將軍的?”

俞皎點頭:“五哥回來就一直守在五嫂身邊,什麼話也不說,我從護衛那裡瞭解了情況。”

“好像是崔將軍拿著阿瑜的匕首,告訴五哥說在來姚城的路上,遇到一名自稱是阿瑜的瘸子。”

“他不信把那人打了一頓,帶著從那人身上收刮而來的匕首要找顧家的人求證,可他偏偏今日才說。”

“五哥聽到這個訊息,立即點人出去尋找,而崔將軍也主動帶路,豈料那崔將軍偷襲五哥,想要把五哥推下山崖,五嫂替五哥擋了。”

“五哥一怒之下,將崔將軍斬殺,而崔將軍死前曾吐露,秦豐業以他妻兒做要挾,讓他要了五哥的命。”

顧明舒靜靜地聽完,隻是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許多情緒雜糅在眼底,有憤怒,有擔憂,但很快歸於平靜。

她問:“崔將軍已死的訊息傳出去了麼?”

俞皎搖頭:“衛副將派去的人都是親信,他們曉得輕重,目前訊息尚未傳出,隻怕是瞞不了多久。”

顧明舒把腰間的佩劍緊緊握住,心底已將整件事串聯起來。

崔誌暉一開始便把令人討厭的個性展露無疑,而且還用虎符一事擾亂軍心,這些並不是障眼法,而是一係列針對顧家,或者說整個顧家軍的預謀。

利用七哥的訊息把五哥騙去荒郊野外,是想要製造五哥意外身亡的假象。

一旦他的目的得逞,五哥又是意外身亡,到時候他不僅不用擔殺人罪責,而且還可以把五哥的意外嫁禍給不在軍中的自己。

因為他事先已經把惡意表露得太明顯,讓人很難去懷疑他包藏禍心,而有了前麵鋪墊的虎符奪權,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在她身上。

若是她背上為了虎符殺害兄長的罪名,那麼這些將士,還怎麼信服她?她如何率領將士們上場殺敵?

無法奪回城池,也就無法實現正陽門前立下的軍令狀。

顧家會走向滅亡,而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顧家軍,也將不複存在。

釜底抽薪的一招。

而今,崔誌暉死了,問題並冇有因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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