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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她也察覺出不對。

但尚未從悲慟中完全緩過來,一時還冇想通關竅。

顧明舒用安撫的眼神看著沈氏:“以防萬一。”

她協助祖父處理政務多年,對朝中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瞭如指掌,也知曉誰是人誰是狗。

所以當這個訊息由一名書吏傳來時,顧明舒敢斷定,有人想要害顧家。

派書吏送信,是為了讓顧家徹底亂起來。

一旦顧家生亂,勢必會被抓住把柄問罪。

而她綜合目前的情況來看,便是有人會利用輿論造勢,煽動百姓為顧家做主,讓顧家背上一個不滿君主的罪名,嚴重的,可能會涉及謀逆。

如此,才能徹底將顧家斬草除根。

另一方麵,他們還巴不得她拿出丹書鐵券為顧家免罪——

如果她不瞭解朝堂,必定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但她知道皇帝對顧家不滿的癥結便是先帝臨終托孤,祖父作為輔政大臣權勢過盛。

一旦她拿著丹書鐵券去救人,必然會觸怒皇帝。

所以,她必須更冷靜地進行下一步動作。

思及此處,顧明舒藏在袖底的手緊緊拽住——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她絕不會令那些宵小奸佞得逞!

沈氏堅定地道:“明舒,我都聽你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援。”

顧明舒向沈氏鄭重地行了個禮:“嫂嫂,我該走了。”

沈氏點點頭:“家裡有我,你一切小心。”

如今顧家就如踩在刀山上,一不留神便是萬劫不複。

但顧明舒有帶領顧家克服困難的勇氣。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做好最壞的打算,也有一步一個腳印踏實走下去的決心。

在眾人都走光後,沈氏忽然趴在桌上崩潰大哭。

因為四下無人,所有的悲傷情緒被毫無顧忌地釋放。

她哭的歇斯底裡,哭得撕心裂肺。

彷彿要哭死了去。

夫妻五年,還是難捨難分的時候,孩子也有了,日子越來越有盼頭。

可丈夫說冇就冇,她恨不得立即隨丈夫去了。

但她走後,傳義怎麼辦?她丈夫的家怎麼辦?

儘管再也盼不到一生的依靠歸來,她也要把丈夫的家扛下去。

她是英烈之妻,她該抬頭挺胸傲然立世。

沈氏一個人哭了很久。

最後,她換上一身素白衣裳,簪了與丈夫初見時戴著的白玉蘭花髮釵,將自己好生拾掇一番,拉開門走出去。

那個說一不二的當家少夫人又回來了。

……

不多時,五輛前去采買的馬車同時從相府出發,朝著各個方向四散開去。

而顧明舒則出現在關押男人的屋子。

那男人,正是昨夜救下小傳義的人。

去救爺爺前,她需要確認男人是敵是友,可彆是什麼絆腳石。

屋裡,男人被綁在椅子上,卻是怡然自得,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顧明舒先看到了他衣袖上的綻開的點點殷/紅,如紅梅一般熾豔,觸目驚心。

聽到開門的聲響,男人鼻子嗅了嗅,而後噙了絲笑:“姑娘,你這樣綁著我,我很難受。”

顧明舒目光落在男人的身後,綁住男人雙手的繩子已然鬆開,但不知為何,男人又把手給放了回去。

“你不是已經解開了麼?”

男人被識破,索性把雙手抽出來,卻不急著解身上的繩子,漫不經心笑道:“姑娘慧眼如炬,這點小把戲瞞不過姑孃的眼睛。”

是個高手,深不可測。

這是顧明舒對他的首個評價。

顧明舒警惕地凝著他:“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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