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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惟墉望著林氏,看著這個小了自己將近二十歲的婦人。

他問:“霜兒的情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氏頷首,不敢抬頭看顧惟墉。

顧惟墉指著她,本來要出口的厲聲嗬斥,也變成無可奈何:“糊塗呀你!糊塗!”

林氏連忙解釋:“老爺,顧家這種狀況,大姑娘、六姑娘、少夫人們,還有小公子,他們在前方生死不明。”

“我們留在京中也遇到諸多刁難,大少夫人為了這個家,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撐著。”

“我實在冇辦法,讓這種事給大家添麻煩。霜兒她是顧家的人,不再這麼艱難的時候勞煩家人,就是在為顧家儘一份力。”

“錯!大錯特錯!”顧惟墉人嗬斥出聲,但見林氏嚇得連忙站起,他才壓低聲音,儘量心平氣和。

“林氏呀,你跟了我已有二十多年,昔年你姐姐臨終之前,讓我納了你,我本是不願的,但卻不忍心違揹你姐姐的意願。”

“我從未想過,你是這麼善良的一個人,你姐姐留下的孩子,你都視若己出,每一個都用心對待。”

“你很清楚自己的立場與身份,在這個家從來冇有做出格的事情,更是兢兢業業地照顧我,這個家的人,也都接納你、尊敬你。”

“這是你的好處。所以儘管冇能給你妻子的名分,但我除了你之外,也再冇有其他女人,我給你對待妻子一樣的尊敬。”

“我疼愛我們的霜兒,不比其餘的六個孩子少,我本以為這樣做,你就能感受到我對你的感激,以及尊重。”

“但你始終伏小做低,絕不敢僭越一步,雖然維持了某些意義上的和平,卻也拉遠了我們的距離。”

“就像霜兒這次的事,我雖教育兒孫家族的興旺是每個人的責任,但我的初衷是令他們學會齊心協力。”

“絕非是以獨自承受來自彆人的欺淩這種方式為顧家付出,領悟我教誨的孩子們,也隻會在這個時候團結起來,去解救霜兒於水火。”

“冇有人會覺得麻煩,更冇有人會覺得拖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榮辱與共、唇齒相依的一家人。”

“難道非要我這已經快入土的糟老頭子親口對你說,我心底是有你的,你才肯把自己當作顧家人,才肯依賴我和孩子們麼?”

整個過程,林氏都認認真真聽著。

從開始的忐忑不安,到後來的難以置信。

她終於肯抬起頭來,正視她侍奉了近乎一輩子的男人。

最後,她怔了半響,忽然捂住了唇,眼淚簌簌而落:“老爺……”

顧惟墉晃晃悠悠地起身,他蹣跚走到櫃子麵前,從抽屜裡捧出一個盒子。

林氏見他有些抱不動,連忙上前幫忙。

盒子的蓋子被掀開,裡麵放著十幾個醜陋的小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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