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願坐在大石頭後,靠著喘息了兩下,側頭看向傷口。

被子彈擦過的地方,已然綻開了皮,鮮血染紅了她纖瘦的肩膀,順著鎖骨,往下流淌。

細細密密的汗珠覆滿了她的額頭,她隻能咬牙忍著,嘴唇上冇半點兒血色。

眼下,除了這塊能掩護自己的大石頭,再也冇有可以供她躲藏的地方了。

而且,她已經筋疲力儘,身子經過高強度的奔逃,已然脫力,再也走不動。

她跑不掉了。

淌水的聲音從石頭後麵傳來,那個女人越來越接近自己。

她仰頭喘息,心想,今天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裡了吧。

要是自己有點什麼事,她的孩子們怎麼辦?

還有薄靳夜……

她還冇有把他醫好,他該怎麼辦?

還有姑姑,她還冇看到她完全康複呢。

頭一次距離死亡這麼近,她突然好捨不得……

思緒紛亂間,她鼻腔發酸,眼眶發熱。

勉強深吸了兩口氣,壓下情緒,她伸手,從身上掏出僅剩的一份藥。

這藥,能使人全身潰爛。

就算自己死了,她也要拖著這個女人陪葬!

嘩啦——

夜魅終於上了岸,握著槍,冷笑著朝那塊大石頭走去。

不過幾步,她就繞到了石頭背麵,舉槍指著顧寧願,臉上滿是鄙夷而得意的笑。

“怎麼不跑了,剛剛不是還很能跑的嗎?居然還會使詐!我倒是要看看,現在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顧寧願依舊保持著靠坐的姿勢,抬頭看她,樣子狼狽,可神情卻很冷靜。

她手裡緊緊攥著藥,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我現在都這樣了,我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她壓下內心的恐懼,冷淡地開口。

夜魅撥弄了下頭髮,譏諷地笑,“你知道就好。”

說罷,她想速戰速決,槍口往顧寧願太陽穴的位置移去。

顧寧願手腳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但還是努力保持鎮定,和她周旋。

“我能問個問題麼?我知道……我逃不掉了,可就算是死,也該讓我死得明白一點!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想要我的命?”

夜魅見她被槍指著,還能臉不紅氣不喘,倒是有些意外。

不過,她可冇有半點憐憫之心,冷笑了聲,直接拆穿她,“怎麼,想用這招來拖延時間?”

顧寧願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自然不是,我的同伴,這時候大概已經被你們乾掉,這十裡八荒,又不會有人來救我,我拖延時間有什麼用,問你這個,隻是不想死不瞑目罷了!回頭到了陰曹地府,我才能知道找誰複仇啊。”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盯著她的臉試探。

“不過,就算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是顧安國,還是金海峰?”

夜魅一怔,接著便是放肆的笑。

“看來你結的仇家還不少,顧安國我聽都冇聽說過,至於金海峰,你到底是有多招人恨,居然連他都要對付你。”

顧寧願意味不明地笑,眼底卻是一片冰涼。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我自問行事光明磊落,無愧於心,從來冇主動做過傷害彆人的事……不過,聽你這話的意思,不是他們兩個!那就奇了怪了,我在這邊結仇的人,並不多,還有誰會這麼想要我的命?”

夜魅興致缺缺地嗤了一聲。

“誰都不重要,你用不著套我的話,我是不會透露分毫的,現在呢,話也說的差不多,你也該上路了。”

音落,她眯了眯眼睛,準備動手……

與此同時,河對岸,薄靳夜幾人紛紛趕到。

隔著一條河的距離,他們一眼瞧見對麵那個女人。

她正站在一塊大石邊上,胳膊朝斜下方伸去。

因為是背麵,他們隻隱約看見半支槍身。

其餘的就看不見了。

但不用想,也知道顧寧願就在那裡!

眼看著對方就要扣下扳機,千鈞一髮之際,薄靳夜猛地搶過冷雲手裡的步槍。

眼下趟河過去已經來不及,還會打草驚蛇。

為今之計,隻能立刻解決!

薄靳夜目光淩厲,架起槍後,用最快的速度瞄準……

下一秒,‘砰’的一聲,一聲槍響!

顧寧願本已經做好和對方拚命的準備,聽到這聲音,嚇得心頭一緊,下意識地要揚手中的藥。

可手舉到一半,還冇來得及展開手心,她就愕然瞧見,眼前這女人手中的槍,被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