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話了?”

見她突然沉默了,他略顯煩躁地看她,“剛纔不是挺伶牙俐齒嗎?”

聶辭輕咳一聲,沒繼續這茬,而是問:“這事……能解決嗎?”

他原本想說“不能”“不行”“不會”!

可視線一觸及她強裝鎮定的眼神,就又攏緊了眉,態度雖然不算太好,但還是應了她:“……嗯。”

聶辭懸在胸口的石頭落了下,她還算瞭解他,隻要是他應下的事,就一定會解決。

“……謝謝。”

她這聲道謝有些拘謹。

紀衡側過頭看她,女孩姣好的麵容難得一見的羞澀,睫毛不安地顫動幾下,唇也抿了下。

心頭倏爾一動,他抬起手,就要撫上她的臉……

“小辭。”

周薑凜順著走廊過來。

“啊,在這裡。”

聶辭隻是抬眸看了紀衡一眼,目光尷尬疏離,可也算得上禮貌了,微微頷首後就立即從這出去,迎向周薑凜。

紀衡的手停在半空,又硬生生收了回,瞥向兩人離開的方向,眼波蕭瑟清冷。

“談完了嗎?”

走廊上,周薑凜輕聲問。

“嗯。”聶辭看上去沒有半點隱瞞,坦誠道:“他為了顏姐想要起訴我媽。”

周薑凜一怔:“你不反對?”

她沉默兩秒,說:“我媽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計後果的人,而她為的往往也都是男人。如果她真的因此傷害到了顏姐,紀衡這麼做,我沒資格反對。”

周薑凜靜靜看她,抬手攬住她的肩。

聶辭想起什麼抬眸看他,“你剛纔在跟顏姐聊什麼?”

“隨便聊兩句。”想了想又說:“算長輩對晚輩的關愛。”

聶辭點頭:“你別看顏姐就大我十來歲,她其實心智很成熟的,紀衡就是她帶大的。紀衡對她的感情也深,事事都維護她。”

周薑凜挑下眉,“看出來了。”

就在剛才,紀藍顏跟他說,紀衡其實一直都缺乏安全感,是那種一旦想明白了,對認定了的人,佔有慾會變得超乎尋常的可怕!屆時會做出什麼事來,誰都無法預料。

周薑凜對此就是微微一笑,屬於少年特有輕狂讓他根本沒把紀藍顏的話放在心上。

即便真是如此,他也會無所畏懼,否則他還有什麼資格和聶辭在一起?

——

紀衡答應了的事,果然是言出必行。

不過一晚,有關林安儀自殺等新聞全部被撤,連詞條都搜尋不到,媒體那邊收到的是強硬禁言令,隻要還想在這行混,就要管好嘴巴。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是很囂張,偏又奈何不了。

雖然網上還有討論的聲音,但用不了多久也都會被其它爆點取代。

聶辭在咖啡廳和王米米聊到這件事時,還在感嘆,果然是有實力才能掌握話語權。

趙縉和王斯年另一側,兩人不知在嘀咕些什麼,不時還眼神復雜地看向聶辭。

聶辭終於回過頭,朝趙縉勾勾手指。

趙縉馬上沒事人一樣小碎步移過來:“姐,什麼事?”

“你說呢?乾嘛一直看著我?”

“沒有……”

“不說是不是?不說我就告訴周姨了!”

“姐你怎麼還跟家長告狀呢!”

趙縉無奈,終於坦白:“我在我們家族群裡看到,說凜哥他爸今晚要安排他相親。”

聶辭一愣,“誰?薑凜?”

“姐,你別生氣!咱還是先問問凜哥吧,萬一再誤會了呢!”

趙縉說著就要給了周薑凜打電話,被聶辭給攔住了。

“不用打,我相信他。”

除了剛才那一瞬間的錯愕,聶辭表現得還很鎮定,而且看起來也是真的很信任周薑凜。

甚至都沒再多關注,便去忙自己的了。

趙縉狐疑蹙眉:“這不對勁啊!”

王斯年不解,“這有什麼不對?戀愛期間彼此信任,難道不是基本要求嗎?”

“那也要分清情況!辭姐實在是太冷靜了,這哪像是聽說自己男朋友要去相親時該有的反應啊?戀愛保持這麼理智乾嘛?”

王斯年聽不大懂。

另一側,王米米已經在研究聶辭的表情了。

“小辭,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學長相親?”

“不在意啊!他應該隻是走個過場,有什麼好在意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相親是學長爸爸安排的。也許剛好說明,他對你這個兒子女朋友的人選……好像不太滿意。你想想清楚,如果真的決定在一起,來自家人的阻礙,最後會成為導火索的,這樣的家庭,你確定要參與進來?”

王米米說的這些聶辭倒沒想到,她皺著眉緩緩道:“為什麼會這麼麻煩?”

“當然了!戀愛或許是兩個人的事,可一旦涉及婚姻,那就是兩個家庭的掰頭了!因為跟婆家關係鬧僵然後離婚的,也是不計其數。”

這些聶辭是真的沒有想得太長遠,而是震驚地看著王米米,“行啊米米,你居然會想得這麼遠這麼多!”

王米米有點不好意思,嬌憨地笑兩聲,胖胖的臉蛋上,氣色紅潤。

“我也不是什麼事都想這麼遠,隻有我在意的人,我才會多關注些。”

聶辭失笑:“你可真是個寶藏啊!”

“不過,你要這麼等下去?等他主動跟你坦白嗎?”

聶辭笑著搖搖頭:“不坦白也沒問題,誰還不能有點小秘密嘛。”

王米米眼神微變,小心翼翼地問:“那如果……如果是紀衡呢?你知道他要去相親了,也會這樣一點都不在意嗎?”

聶辭剛想說“我不會”,但話到嘴邊她卻滯了住。

心頭沒來由地發悶,喉嚨裡像被堵了,一口氣梗在那,上不上下不下的。

她什麼都不用說,看她的反應就知道了。

王米米抿抿唇,思忖片刻才緩緩道:“小辭,你現在的男朋友是學長,你要有身為女朋友的覺悟。還有就是……我覺得,學長纔是最適合你的那個人。”

王米米做朋友還是很有分寸感的,不會輕易談及這些私人感情的話題。

想來也是看不下去了,才會替周薑凜說話。

聶辭張了張嘴,想說的沒說,最後則溫和地抿著唇笑了笑,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