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透出溫香。

在紅色帷帳下,楊凡的腦袋如同小雞啄米。

他也困了。

之前就連續閉關修行了很久,一出關又去參加東廠的任務,多日疲倦下,他的精神也有些扛不住。

然而,他生怕自己的手一旦離開蕭淑妃,她立馬就會驚醒,隻能硬撐著。

“我太難了。”

因為他此刻的確是硬撐著。

好在他很快轉移起了注意力,分心兩用,一邊盡力維持鎮魂印,一邊默默運轉體內的氣血。

維係氣血相的秘技和能力是一個體力活。

他感覺今晚,又要氪丹藥了。

晚上很安靜,時間似乎也過得緩慢如流水,清流潺潺,叮咚作響。

在燃月宮當中,隱約能聽到時不時的低聲咳嗽聲,楊凡嘴角滲出來的血水連手帕都快染紅了,被他隨手扔在地下。

不知不覺間,過於疲乏的楊凡竟然睡著了。

可是,他的身體的本能卻在維持著催動“鎮魂印”的動作,甚至氣血也依舊在緩慢流淌。

直到第二天,他被一聲驚呼聲吵醒。

“血……”

此刻的蕭淑妃內心是崩潰的。

這一夜她睡得無比香甜,醒來後看到身邊的楊凡不知道何時已經改成了坐姿,如同老僧一般低著頭,手卻始終沒有離開她的額頭。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並沒有驚醒他,可這一坐起來,卻發現在她的床下,多了一方帶著鮮血的手帕!

刺目的血紅宛如梅花!

“這,難道是自己……”

蕭淑妃的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

這是她的秘密!

她入宮兩年時間,聖眷不絕,可她卻並未得到陛下的寵幸,陛下似乎更喜歡和她說話,偶爾來一趟,也待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這一方帶血的手帕卻讓她慌了,她目光帶著驚慌和畏懼,看向了楊凡,從上到下,緩緩的再到他的手。

他的手指尖明顯沾了血跡!

真的是他!

他怎麼能趁著自己睡著做這種事情!

蕭淑妃覺得腦海中陷入了一片空白,強烈的驚恐和憤怒,讓她竟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隻能發出一聲宛如鴻雁墜落的哀鳴。

“唰。”

陳妃娘娘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周圍都似乎一亮,楊凡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惺忪的睡眼木木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姐姐怎麼了?”

陳妃娘娘扶住蕭淑妃的雙肩,關切的問道。

“血,血……”

蕭淑妃緊緊咬著下唇,臉色煞白。

陳妃娘娘看了地上的血色手帕一眼,她臨來前就注意到楊凡偶爾咳血的事情,還問過原因。

楊凡也沒隱瞞,直言自身因為修行太快,體內氣血滿盈自溢,才會如此,所以,她反而沒什麼驚訝。

可看著蕭淑妃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卻不禁想到了什麼,失笑出聲。

“姐姐,你恐怕是誤會了什麼。”

說著,她拉過蕭淑妃,在她耳邊低聲細語了一番。

蕭淑妃時不時地看向楊凡,目光偶爾掃過他的手指尖,說道:“真的不是因為自己?”

“當然不是,若是的話,姐姐可有感覺?”

“好像沒有……”

蕭淑妃的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

這麼半天,楊凡早就聽出來的前因後果,心裡那個委屈啊!

天地良心啊,我守著你們兩個一夜,簡直是堪比古之柳下惠了,不過是因為咳了點血,就被這麼誤會。

好人難當啊!

他要是真做了,豈會用手指?

楊凡感覺到很冤枉,心裡這個苦啊,卻不能說什麼。

“這個,那個……”

蕭淑妃目光閃躲,本來性情就頗為溫順的她看著楊凡,有些過意不去,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別人為她忙碌了一整晚,又是流汗,又是流血,自己竟然還這麼誤會他。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小凡子,昨晚你也辛苦了,這一百兩銀子,你就拿著吧。”

蕭淑妃猶豫了下,還是決定給錢。

畢竟太監宮女們都比較愛財,這也是她平素喜歡用的方法。

江南之地向來是富庶,而蕭家作為江南世家,世代的書香門第,官宦家族,金錢方麵自然闊綽,更別提她進宮後,陛下還時常賞賜,所以打賞下人時也極為痛快。

楊凡本不想要,不想對方用錢羞辱到他高貴的人格。

可奈何此刻他實在是太窮,立馬接過了銀子,笑容滿臉的說道:“多謝娘孃的賞。”

那熱情洋溢的模樣,以至於陳妃娘娘都暗中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在銀子方麵苛待楊凡了。

陳妃娘娘見到蕭淑妃狀態好轉,問清楚噩夢中鬼影已經不曾出現,這才帶著楊凡離開。

隻是燃月宮的人頗為奇怪,這陳妃娘娘來時明明帶著一個小太監,怎麼走的時候身邊卻跟了一個好看的女人?

長青宮裡。

陳妃娘娘回到宮裡,長出了一口氣。

她比較認床,覺得自己的床最舒服,暗暗決定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一定要讓對方過來才行。

而辛苦了一晚的楊凡則被陳妃娘娘鼓勵了幾句,找地方換下了宮裝,重新穿好了自己的太監服,就退下去了。

然而他剛走到偏殿門口,就看到孫榮快步而來,匆忙的神色當中帶著一絲不安:“小凡子,你可算是出現了,快隨我來,出事了!”

“先別急,到底出什麼事了?”

楊凡不覺得發生的事情,能和他有什麼關係,心情倒也顯得從容鎮定。

“邊走邊說。”

孫榮卻一把拉住他,就朝著東廠方向而去。

而路上,孫榮也把事情說了出來。

昨夜密會附近,臨近天明的時候出現了一樁命案,一個女官的親信宮女死了,死前身上的財物更是被搶掠一空。

女官係統是依托後宮而建,相比於組織嚴密的東西廠這樣的特設機構而言,她們相對鬆散得多,可一旦出事,這群女人就會立馬團結在一起。

哪怕是東西兩廠也不願意招惹這群瘋女人。

“也不知道是誰出的手,竟然把屎盆子扣在我們東廠的頭上,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孫榮越說越氣。

“那叫我做什麼?我不覺得這種事情會用得上我啊。”楊凡的兩手一攤。

“這我就不知道了,隻知道是陶公公親自點的你的名,要你過去幫忙。”孫榮老實交代道。

“陶執事點的我?”

楊凡心裡一陣嘀咕,心裡隱隱生出不妙之感。

這老傢夥,該不會是要害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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