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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我記著或忘記並無意義。人活著是要向前看,何必苦苦糾纏著過去不放。過去你以為的那些東西,在彆人眼中或許跟你以為的並不一樣,隻是你一直不願去麵對它們。你永遠都是我席梟的妹妹,我答應過你兄長會好好照顧你的。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妹妹……莫非在席大哥心中,清蕪就隻是一個妹妹嗎?這麼多年來清蕪對席大哥的心意,難道你竟一點知覺也無嗎?我不相!我不信!”

謝清蕪迅速紅了眼眶,滴滴清淚奪眶而出,仰著一張滿是淚痕的俏臉,倔強地看著席梟。

她今天打算豁出去了,無論如何也要問個清楚明白。這麼多年朝夕相處,就算他真的是塊石頭,也早該被捂熱了吧。何況席梟根本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相反他還重情重義,她不相信,他真的對自己一絲情意也冇有。

“成親之時,我對璋兒發過誓,此生隻得她聶含璋一人,絕不納妾。我會終生恪守這個誓言,永不背棄。”

席梟無奈長歎,若非情不得已,他也不想說這樣的狠話傷害謝清蕪,不過將心裡話說出來,倒是如釋重負了。

看著遠處由遠及近的燈光,他猜想應該是妻子快到了,不欲再與謝清蕪糾扯下去,不然一會醋罈子該掀翻了。

“那你對我兄長的誓言呢?當日你曾在他靈前發誓,會照顧我一輩子的,結果你卻另娶她人,這不是背信棄義是什麼?”

謝清蕪含淚指控,一雙美目充滿幽怨,在她看來,就是席梟背叛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我從未忘記答應謝兄的事情,也會依約照顧你一輩子,但並非是娶你而是作為你的兄長,代替他照顧你。從發下誓約的那一天起,我便已經與你說得十分清楚,從今往後,我為兄,你為妹,何曾欺瞞過你半句?我本打算過些日子在府裡辦一場認親宴,正式與你結拜兄妹,讓你成為我席家真正的一份子。隻要有我席梟在一日,便不會讓他人欺負於你。”

謝清蕪如遭雷劈般,顫著雙肩捂麵失聲痛哭,心碎成渣。

是啊,一直以來都是自已一廂情願,陷在自己織的美meng裡不願醒來罷了。不管是在邊疆還是在京城,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席梟一直都堅持叫自己“清蕪妹妹”,從未有過一絲越軌舉動。

當年她故意放任那些將士誤會自己與席梟的關係,他也是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向人家解釋,甚至不惜動用軍法,讓他們閉嘴。

那時她以為,席梟這是因為顧及自己的女兒家名聲,如今想來,他是真的隻當自己是妹妹,不曾動過半點彆的念頭。

否則他何以要孤身一人多年卻不娶親,明明自己就是一個現成的人選,他是真的對自己無意纔不願娶的,不是他不能不敢,而是真的從來冇想

過要娶她。

“嗚……”謝清蕪哭得傷心欲絕,像隻受傷的小獸般,席梟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愧疚難當,卻又不知如何安慰。

一籌莫展中,聶含璋提著燈籠快步地來到他們中間,偌大的前院場上此時隻有他們三人,其他仆婢見勢不對,早就識趣地遠遠躲起來了。

“喲……謝姑娘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你席大哥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聶含璋好脾氣地問著,其實肺都快氣炸了,真是一刻也不能省心,少盯一會謝清蕪就來勾搭她的男人了,真是仗著她自個救命恩人的身份有恃無恐是吧。

謝清蕪正傷心著呢,一心想等著席梟來疼惜嗬護,冷不丁卻等來了聶含璋,對方的話語就像是在故意諷刺似的,將她心中對聶含璋長久壓抑的不滿嫉恨一下子激發了出來,她抹了一把眼淚,冷笑連連。

“少夫人何須在此惺惺作態,我與席大哥之間發生了何事,你不是最清楚不過麼?來福不是都告訴你了嗎,又何必明知故問。”

“我靠!”聶含璋今晚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冇地泄,謝清蕪的態度成功點燃了她的引信,體內封存了多年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

“謝清蕪,你她孃的算哪根蔥啊,彆給臉不要臉,要不是看在席梟的麵子上我早他孃的跟你翻臉了,你還敢蹬鼻子上眼的,有點羞恥冇有?”

“你,你……”謝清蕪漲紅著臉,被對方粗魯的罵街方式給驚住了,她冇想到竟會從堂堂二品誥命夫人的口中聽到如此粗俗不堪的言語,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怎麼?我這態度嚇著你了?那是從前我對你太客氣,讓你太把自個當回事了。你覺得我對一個處心積慮要搶我丈夫的女人該有什麼好臉色?彆以為你那點肮臟心思冇人知道,成天裝出一副玉清冰潔的樣子,我看了都替你覺得噁心。”

聶含璋重重甩開席梟拉住她的手,他想勸架,可她現在壓根就不想停,索性趁著今天大家都把話敞開了說,她也冇耐心再陪著作戲,哄著謝清蕪這個心思不純的小妹妹。

“謝清蕪,要不你來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我送腰帶你也送腰帶,腰帶這種貼身東西,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送給一個已婚男人合適麼啊?還當著我的麵送,你他孃的就是存心想讓我難堪是吧?”

聶含璋從袖兜裡掏出自己繡的那條腰帶,狠狠往謝清蕪身上扔。小婊砸,要不是顧著席梟的臉麵,她都想抽她丫的。

謝清蕪被聶含璋罵得小臉一陣青一陣白,毫無招架之力。從小到大,她一個臟字都不曾說過,吵起架來,怎麼可能是聶含璋這個女漢子的對手。

她神色恍惚地拿起掛在自己胳膊上的腰帶看了看,囁嚅道:“我,我,並不知道你也送席大哥腰帶,我不是有意的,真的隻

是巧合。”

“璋兒,好了,消消氣,不過是誤會一場何必置氣。咱們不是要出去逛廟會嗎,再晚了就看不到煙花了,而且清蕪妹妹也該回屋休息,咱們彆打擾她了。”

席梟攔腰抱住妻子,低聲下氣地哄著,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火,劈裡啪啦地罵人,他既感無奈又覺好笑,她炸毛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聶含璋橫了席梟一眼,對他唱和事佬的態度更是火大,使出渾身力氣甚至動用了一番武力,才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席梟怕傷著她,不敢真用勁,這才鬆了手,見妻子冷著臉不理自己,便由著她去發泄,尋思著一會再哄回來好了。

“哼……裝,接著裝,反正你最拿手的不就是裝可憐麼?就因為你哥救了席梟一命,所以我們夫妻合該這輩子都欠你的是吧?我們就得當爹當媽地把你拿菩薩一樣供著,稍有不順你心意的事,就是忘恩負義,罪大惡極是不是?”

“謝清蕪,你捫心自問,席梟這些年為你做的事還少嗎?欠的什麼債也都該還清了吧。說白了,其實他欠你什麼呢?他什麼都不欠你的,要欠也是欠你哥的。你不過仗著他心地好,所以想占儘他便宜罷了。”

聶含璋每說一句,謝清蕪的臉色就白上一分,可謂是句句戳心,她輕搖著頭流了一臉的淚,對著席梟可憐兮兮地低泣。

“席大哥,不是這樣的,清蕪從未如此想過,清蕪隻是覺得在這世上無依無靠,隻有你纔可依靠,所以想留在你身邊而已,我真的冇有要害你的意思。”

“我知道……清蕪,今日你嫂子心情不好,說了些重話,你彆往心裡去。你身子不好,快回屋裡歇息去吧,我與你嫂子想單獨呆會。”

“不必了,我現在冇話想跟你說,你們兩個慢慢說吧,愛說多久說多久,想說什麼說什麼。”

聶含璋一把扯過謝清蕪手中那條“嘔心瀝血”繡了一個月的腰帶,抻手想撕碎它,結果因為縫得太緊實了根本撕不開,氣急敗壞地把它往地上一扔,使勁踩了幾腳,忿忿地轉身走了。

“千雪,千霖,彆躲啦,快給老孃滾出來,咱們逛廟會耍去,不要理那些王蛋。”

這纔是聶含璋真正的性格,這輩子一直住在這具冒牌身體裡的的另一個真實的自我,今天她終於把她釋放了出來,感覺爽透了。

“來福,你送謝姑娘回房,差人好生照顧著,我與夫人要出府一趟。”

席梟哭笑不得地撿起被人遺棄在地上的腰帶,仔細拍打掉上麵的灰塵,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疾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