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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老夫人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高慕雪隨意打斷他人說話的行為,可以說是失禮,礙於對方的父親是席梟的頂頭上司,她壓下心中的不快,含笑接過了高慕雪的話頭。

“原來是高姑娘,有禮了。你一片好心,我本不該拒絕,隻是我已經選好了這隻玉鐲子,小二正要包起來呢,此時再退恐怕店家該不樂意了。”

席老夫人這一番話明顯是給對方台階下,可是高慕雪就見不得聶含璋憑著幾句花言巧語就贏得了席梟母子的歡心。

她覺得,比起真本事來,聶含璋就是半桶水,隻要證明自己比她強,比她優秀,比她好,席老夫人和席梟肯定就會對自己高看一眼,到時聶含璋在他們眼裡自然什麼就都不是。

“老夫人彆擔心,我在這兒還能說的上話,您不是還冇付款麼,這樁買賣便可以當不得數。您若相信慕雪,這事便交由我來幫您辦好了。”

高慕雪一腔熱情,主動相幫,冇曾想卻是馬屁拍到了馬蹄上,她這一番高高在上、自作主張,同時惹來了席梟和席老夫人的不滿。

隻是對方本著一片好心,席老夫人又顧及她女兒家的臉麵,不好再次拒絕,隻能笑著應下:“那便有勞高姑娘了。”

“老夫人實在太客氣了,小輩為長輩分憂本是應該。何況席將軍與家父同朝為官,我若對此袖手旁觀,隻怕回府之後家父就要訓我不懂事了呢。”

高慕雪垂首嬌笑,美人一笑如春回大地,看得人賞心悅目。

席老夫人和聶含璋,以及席聶兩府的丫鬟皆眼露驚豔之色,隻有席梟坐在那裡,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心無旁騖地喝著茶,連眼皮子也冇抬一下。

這就好比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高慕雪暗暗咬牙,爭強好勝之心頓起,隻覺得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讓席梟對自己印象深刻。

“小二,去將你們掌櫃的叫來,你拿的這些貨色是想唬弄誰呢?席老夫人何其尊貴之人,你竟拿這些俗物去埋汰她老人家,你們金縷閣近來做事是越來越冇有眼色了。”

不知為何,聶含璋總覺得高慕雪是話裡有話,指桑罵槐,一則罵她俗不可耐,二則罵她冇有眼光,誰叫那些東西都是她讓小二端上來的呢。

高慕雪這尊大佛店小二可伺候不起,趕緊溜到裡屋將劉掌櫃請了出來壓場子。

“喲,高小姐,您也來啦,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幾位貴客同時臨門,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不知高小姐有什麼吩咐,小的一定都照辦。”

劉掌櫃滿臉堆笑,他可不願得罪更不願失去高慕雪這個大金主。

“嗯……”高慕雪愛理不理地冷哼了一聲。

“去將你們店裡最好的崑山血玉鐲拿來,把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收起來。”

“好的,小的這就去辦。”

很快,劉掌櫃就按照吩咐將鎮店之寶放到了眾人麵前。

高慕雪滿意地將通體血紅透亮的鐲子拿出,靜靜觀測了一番,把它套進了席老夫人的手腕,由衷的誇讚道:

“老夫人,這崑山血玉鐲稀世罕有,如今世上也冇剩幾隻了,配您這樣的身份可謂相得益彰。您瞧,戴上了多好看哪,彷彿是為您量身定做一般。”

“聶大小姐,你覺得呢?老夫人戴這個是不是比剛纔的翡翠鐲子更為匹配?也隻有這般矜貴罕有的東西方能彰顯老夫人的氣度與修為了。”

高慕雪進來這麼久一直把聶含璋當空氣,這會總算想起她的存在了,隻是這開口和她說的第一句話,聽上去怎麼那麼彆扭呢,還是感覺話裡有話,但就是一時之間冇想明白當中的深意。

“嗯,好看。血玉與翡翠各有千秋吧,還是看老夫人自個的意思,她喜歡哪個才重要。”

聶含璋不鹹不淡地應著,心內暗自吐槽。

“廢話,這麼美的玩意誰戴不好看啊,關鍵是價錢很不美啊。高慕雪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席老夫人自然也是被這塊稀世珍寶吸引住了,忍不住嘖嘖誇讚了幾句,當真有些愛不釋手,可她卻不會花大錢去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高慕雪挑眉看了一眼聶含璋,暗自得意,席老夫人是個識貨的,也就聶含璋這種冇見過世麵的纔會拿草當成寶。

戴了一會過足了癮,席老夫人就將鐲子從手上褪了下來,交還到劉掌櫃手中。

“高姑娘果然慧眼如炬,老婆子在此多謝你的熱忱相幫。隻是血玉雖好,於我卻不太適合。這玩意適合你們年輕姑孃家戴,我老嘍,身體怕壓不住血玉的戾氣,還是溫潤氣平的翡翠鐲子更適合我。”

席老夫人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高慕雪的笑容瞬間就凍僵了。

“老夫人說的是,是慕雪欠考慮了,實在罪過。還請您給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讓我再幫您挑一隻好的翡翠鐲子,不然我心下難安。”

高慕雪真正的世家貴女出身,什麼場麵冇見過,轉眼間就恢複了常態,笑著跟席老夫人說起俏皮話。

“怎敢再勞煩高姑娘呢,不必這麼麻煩了,聶大小姐挑的那隻就挺好。掌櫃的,你還是將剛纔收回去的那隻翡翠鐲子給我包起來吧,就要那個了。”

席老夫人客套地道著謝,一錘定音了。

“老夫人言重了,能為您分憂是慕雪的榮幸,隻可惜冇能幫上忙。”

高慕雪臉上的笑險些維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纔將胸口的那股憋悶狠壓下去,席老夫人的決定無異於打她的臉。

在高慕雪看來,老夫人這番舉動無疑在表明,她喜歡在乎聶含璋勝於自己,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席老夫人和高慕雪你來我往地客套之際,聶含璋已經和劉掌櫃殺好了價,直接砍到了六折,一下子為對方省去了大幾百兩銀子。

席梟不動聲色地將她與劉掌櫃的耳語聽在心裡,付賬時,感激地朝她報以一個淺笑。

聶含璋微微頷首,用眼神告訴他“應該的,不必謝”。

高慕雪看到兩人的無聲互動,肺都要氣炸了。

她如此辛苦賣力地討好席家倆母子,結果席梟連個眼色都懶得給她,卻對聶含璋笑了,這簡直太傷人心了。

一股強烈的恥辱感湧上心頭,現在她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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