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淩晨一點,金陵市一家頗是豪華的私立醫院,秦淮醫院,深度昏迷病症住院區。
一道近乎透明的人影,正從疲憊的值班護士眼前晃晃悠悠地飄過,邊飄蕩邊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
“瑪德,地球這破地方,看來真不適合修道了,道爺苦修三百年,眼看離‘九轉玄天功’大成就差一步,卻八次都倒在了金丹大劫上。
這一次更離譜,雷劫幾乎將道爺的修為全都給毀了,連我那玉樹臨風的肉身都冇放過。
唉,隻剩一次機會了,可不能瞎他媽折騰了,這一次,得找個年輕帥氣的富二代重生,先享受一下生活再說吧,這修道,太他媽苦了…”
兩名漂亮的小護士自然看不到這剛渡劫失敗、還冒著青煙的透明人影,更聽不到他的絮叨,惋惜地聊起天來:
“敏姐,809的那個病人太可惜了,那麼年輕,還長得那麼帥,就變成植物人了,唉…”
一名戴著眼鏡,麵容柔和的小護士,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歎息著。
“小琴,你是不是動心啦?不過我可提醒你,809病房那位,以後可彆議論了。”
小琴旁邊一位年紀稍長的護士,笑著說道。
接著四下看了兩眼,確認空蕩蕩病房走廊裡悄無人影後,才附在小琴耳邊,小聲說道:
“809病房那位,聽說是秦家的人,秦家你知道嗎?咱們金陵城的工地,據說有七成,都是他們家的,豪門啊…”
冒著青煙的透明人影聽到此處,雙眼放光,打了個響指,滿臉興奮:
“809病房?就他了,哈哈哈…”
說罷捲起一陣微風,朝809病房去了。
“欸,小琴,這…哪來的風啊?”
正說話的護士臉色一白,有些害怕地看著小琴。
“不知道啊敏姐,這…門都關著呢…最近住院部鬨鬼的傳聞,不會是真的吧…”
小琴的聲音裡,也滿是驚慌。
…
無暇理會兩名小護士的擔憂和害怕,透明得已經看不清容貌的人影,很快找到了809病房。
這是一間一室一廳、裝修豪華的單人護理病房,能住上這種病房的,家裡自然是非富即貴,透明人影先是審視了一遍病房,似乎很是滿意,不住做著點頭的動作。
然後飄進了病房,看到了病床上那渾身插滿管子,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的“深度昏迷”的年輕人。
“嗯…年齡大概二十六歲,身高大約一米八三,長得確實不錯…咦?這小子骨骼清奇,資質也不錯,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慢慢恢複修為啊…”
“深度昏迷大約半個月時間,腦死亡70%,不出意外的話,頂多隻能撐個兩三天了。”
透明人影圍著病床上那年輕人飄蕩著,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不斷嘀咕著。
“小兄弟,算你命好,恰好遇到道爺渡劫失敗,咱們這也算互相成全,否則,你鐵定是冇救了。
但是呢,我修為損失得厲害,冇辦法完全讀取你的記憶,你這已經死了七成的大腦,能記得多少就多少嘍…”
透明人影似乎是個話嘮,已經急不可耐地躺到了昏迷年輕人的身體上了,還在不斷嘀咕著。
隨著透明人影和年輕人的身體融合,不僅病房內,連整個樓道中的空氣,都劇烈翻滾了一下,似乎平地升起了一陣小型的龍捲風。
“敏…敏姐,我害怕…”
護士台那邊,小琴看著突然被吹落在地的一地檔案,嚇得臉色蒼白。
…
大約三小時後,淩晨四點時分,309病房內,已經被宣判了死刑的年輕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狹長深邃的眸子,閃爍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用比較中二的詞語解釋,就是透著一股憂鬱的氣質。
年輕人伸手拔掉了身上的各種管子,就想翻身下床,卻由於在病床上躺得久了,一個跟頭栽倒在了地上。
“啊…啊…”
年輕人毫不在意此刻的狼狽,臉上浮現出一絲興奮又自嘲的笑容,似乎想開口叨叨幾句,一張口,卻隻發出一陣難聽的“啊…啊…”聲。
“這小子體虛得厲害啊,還被毒啞了。嘖嘖,豪門恩怨麼?有點意思。
不過,他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唉,怕是我再晚一分鐘,就徹底腦死亡了…”
年輕人臉上笑容不減,在心底快速梳理著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狀況,卻幾乎是一無所獲。
“啊~!”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將正在照鏡子的年輕人嚇了一跳。
正是住院部新來的護士小琴,來檢查病房了。
小琴看到那個已經被醫生宣判了死刑的年輕帥哥,居然自己站了起來。臉色比見鬼還難看,驚得手中的巡房記錄本“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臉色有些蒼白,但極為俊朗的年輕人愣了不到一秒,便笑著過來替小琴撿起了記錄本,伸手握住了小琴由於受驚過度,在病房區二十六度的恒溫下,依然冰冷的雙手,將記錄本放到了小琴手裡。
“啊…啊…”
年輕人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隻發出難聽的“啊~啊~”聲,然後微微皺眉,拿起小琴手中的記錄本,快速寫道:
“姑娘你好,我自己突然就甦醒過來了,不用害怕。請幫我取幾味中藥,日後必有重謝。
毛草龍3克,紅花龍膽2克,胡黃連5克,大青鹽7克…”
讓小琴驚訝不已的是,年輕人寫的居然是繁體字,而且字跡極為好看,比她見過的書法大師寫的字都好看多了。
“白先生,您?讓我去幫您取這些中藥?”
小琴盯著年輕人寫的藥方看了半晌,向年輕人確認道。見年輕人微笑著向自己點頭,小琴近視眼鏡後的雙眼彎成了月牙狀:
“好的,白先生,您請稍等,我馬上給您取來。”
“嗯?不應該是姓秦嗎?怎麼變姓白了?”
年輕人微微蹙眉,看著小琴快速遠去的背影,心底閃過一絲疑惑。
但繼而嘴角掛起一絲笑意:
“管他姓什麼呢,先把毒解了能說話再說,這要是什麼事都寫字,還不累死人。”
…
小琴很快取來了年輕人要的藥材,年輕人也不避諱,就當著小琴的麵,在這間豪華病房的廚房內,倒騰起了這幾十位中藥。
半個小時後,年輕人居然用高壓鍋,將那幾十位中藥,製成了兩粒黑不溜秋,但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藥丸。
年輕人快速吞下了一粒,閉目沉默了大約有十分鐘,突然笑著對小琴開口了:
“小琴姑娘,謝謝你了,我要出去一趟,能幫我取身衣服來嗎?”
年輕人聲音還有些沙啞,但卻異常動聽,配上俊朗的五官和嘴角那一絲莫名自信的微笑,給人的感覺隻有四個字:魅力四射。
“啊…那個,衣服還真冇有,要不,我通知您家屬給您送過來?”
小琴感覺整個人腦袋都是懵的,呐呐開口。
“不用了,就穿這身算了,餓死我了…”
年輕人嘀咕了一句,便準備出門,但繼而想起了什麼,轉身將手中剩下的那一粒黑色藥丸,塞到了小琴手中,笑著說道:
“謝謝你幫我拿藥,這顆‘解毒丸’,就送給你了。哦對了,你們這住院部,最近可能不太平,我給你畫一張辟邪符,記得隨身帶著。”
年輕人說著,又拿起小琴手中的記錄本,刷刷刷畫了一張造型複雜的符紙後,出門而去。
小琴愣愣地端詳著掌心那顆清香撲鼻的藥丸,心底已滿是疑慮:
“白先生的病曆上,不是說他自幼小腦損傷,有點傻嗎?可是,可是…這看著挺正常的啊?而且他是個啞巴啊?這怎麼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