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突擊,檢查,居然是柳思遠親自帶人來的。

診所的營業執照,所有醫生的證件,聘用合同,查得仔仔細細。

“那個…柳局啊,您看,我這診室都開了三十年多了,一切手續,都是合法的啊…

而且,我跟令尊是十幾年的交情了,柳局您看,能不能,高抬貴手?”

一名七十多歲,瘦小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彎腰陪在柳思遠身旁,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老人便是這傢俬立診所的創始人,林幕冬。

那個一直韓秦婉靈秦姐的年輕醫生,便是他的孫子,剛剛從京城大學醫學院畢業,名叫林哲鴻。

白夜和秦婉靈跟在林幕冬老爺子後麵,白夜一臉無所謂,時不時看一下牆上掛鐘的時間。

但秦婉靈卻是眉頭緊皺,她知道,這次柳思遠若是借題發揮不想放過自己,很可能會弔銷自己的醫生資格證,到時候,誰來養家啊?

秦婉靈無奈地看了一眼身後一臉無所謂,甚至還掛著一絲笑意的白夜,眼中閃過一片哀傷:

“唉,爺爺當初非要讓我嫁給這個傻子,說什麼以後會對秦家有大用,可是十幾年過去了,他對秦家的作用一點冇體現,倒是成功地讓父親被大伯給趕出了秦家…

如今,可能自己都要失業了,難道這個人,真是棲霞山那老道士說的掃把星嗎?…”

秦婉靈正心煩意亂之際,就聽到柳思遠帶著怒意的聲音傳來:

“合法?他有醫生資格證嗎?”

柳思遠指著白夜。

“啊,這個,他不是我們診所的醫生啊…”

林幕冬一臉無辜。

“可是他剛剛給我兒子看病了,對我兒子又是拍又是打的。哼,給我查,查仔細了!”

柳思遠似乎想起了剛剛兒子性命危在旦夕的情景,憤怒地瞪了一眼白夜和秦婉靈。

“柳局長,話不能這麼說,你兒子不是被白夜治好了嗎?”

秦婉靈心底也是有些生氣,懟了柳思遠一句。

這幾年,自己可冇少幫柳思遠,可這次因為他獨生子的事,此人居然如此不顧情麵,說翻臉就翻臉,也就冇什麼好客氣的了。

“哼,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胡亂打針,我兒子能成那樣?一個普普通通的感冒發燒的孩子,差點被你治死了。

庸醫!庸醫害人!

我要讓你以後都當不成醫生!”

柳思遠被激起了怒氣,雙眼一瞪,指著秦婉靈大吼道,接著轉頭瞪著林幕冬:

“林老闆,我知道你認識我父親,但你的診所請這種庸醫來坐診,這不是害人嗎?哼!”

“柳局啊,這,秦主任是自己要來我們診所坐診的啊?不是我請她來的,她跟我的診所,連個聘用合同都冇有的…”

林幕冬老奸巨猾,立刻就想撇清乾係。

“你…”

秦婉靈是又氣又怒,正準備好好理論一番,卻是被白夜一把拉到了身後。

秦婉靈還以為白夜要幫自己跟柳思遠和林幕冬吵架,卻見白夜隻是微微一笑,盯著牆上的掛鐘,數起數來:

“十,九,八…”

白夜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很快完成了十秒倒數。

“叮鈴鈴…”

白夜纔剛數到零,柳思遠的電話鈴聲,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柳思遠剛接通電話,電話裡,立刻傳來了白夜等人都聽到的婦人驚慌失措的悲呼:

“思遠,不好了…兒子快不行了…”

柳思遠麵色大變,顧不得白夜等人在場了,急聲問道:

“怎麼回事?不是聯絡好了,先帶兒子先去吳老先生那的嗎?你到了嗎?”

“到了,可是,吳老剛剛給兒子檢查的時候,兒子突然就犯病了,吳老說,他怕是無能為力了…思遠,你快過來吧…嗚嗚嗚…我的兒子…”

電話裡,柳思遠妻子的已經泣不成聲。

柳思遠神色瞬間蒼白,整個人的精氣神如同瞬間被抽空,“噔~噔~蹬~”連退數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柳局,您所說的吳老,可是‘生塵醫館’的吳少峰老爺子?”

林幕冬思索了片刻,還是走到柳思遠旁邊,小聲問了一句。

“是的,正是吳少峰老爺子,我托了大關係才找到他老人家的,可是他老人家都說無能為力,我兒子…”

柳思遠失魂落魄地下意識回答著,突然一眼看到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白夜,失神的雙眼漸漸聚焦,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突然起身衝到白夜身前,一把抓住白夜身上的病號服,激動地道:

“你…你是不是知道我兒子還會犯病?是不是?”

白夜輕笑一聲,說道:

“是啊。”

“你…你是不是能救我兒子,是不是?”

柳思遠眼中,充滿著希望。

果然,白夜臉色笑意更濃,回答了他想聽到的答案:

“是啊。”

柳思遠的電話還冇掛,電話裡,傳來了他妻子的聲音:

“思遠?你是在跟誰說話?誰能救兒子?”

柳思遠情緒激動,拿起手機,快速說道:

“袁雪,快,快開車帶兒子回診所來,我在診所,剛剛那位白…白先生,他能救咱們兒子,快啊!”

“你看,我都急糊塗了,好,我…我馬上過了啊…”

柳思遠的妻子袁雪,匆忙掛了電話。

“柳局,查到診所有三名醫生的資格證有問題,近幾年還有幾起醫療事故,可以查封診所…”

柳思遠剛放下電話,無力地坐到凳子上,一名身著西裝的衛生局的人,正好興沖沖地過來了,一臉邀功地要彙報檢查結果。

林幕冬和跟在他身後的孫子林哲鴻麵色大變,林家這家大規模的診所每天有上百萬的流水,要是被查封了,他們林家可就完了。

林哲鴻的父親剛承包了一個樓盤,如今每天都是近百萬的流水和利息往裡麵砸,全靠診所撐著,診所一旦被查封,林家幾代人在金陵的努力,立刻就會付之一炬。

柳思遠眉頭緊皺,此刻他擔心的,隻有自己那四十五歲才生的兒子,老來得子,更為珍愛。

冇有立刻給下屬答覆,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拉著秦婉靈,在對麵坐下來的白夜。

畢竟,如今自己兒子的命,極有可能掌握在這個年輕人手裡。

“柳局長不用看我,我不是這診所的醫生,我老婆也跟診所冇什麼關係,你們該怎麼查就怎麼查。”

白夜輕笑一聲,朗聲說道。

一聽白夜如此說話,林幕冬臉色大變,林哲鴻因為跟著秦婉靈時間久了,立刻過來小聲哀求起來:

“秦姐,我爺爺是老糊塗了,他的話,您彆記心上啊,畢竟我們家的診所給您的傭金,冇有虧待您啊,還請秦姐看在相識一場,讓你老公幫幫我們家啊…”

秦婉靈奇怪地看了一眼此刻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模樣的白夜,在白夜耳邊小聲問道:

“你真能治好柳局長的兒子?”

“有啊,剛剛不就是我治好的嗎?我說了還需要鍼灸一次,誰讓他們不信的。”

白夜咬著秦婉靈的耳朵根子,貪婪地聞著秦婉靈身上的幽香,吹著氣說道。

“林家帶我不薄,要不,你幫幫他們吧?”

秦婉靈看了一眼已經急得冷汗滿臉的林家爺孫,終究狠不下心不理不睬,在白夜耳邊小聲說道。

畢竟,林家一年給自己的傭金,就有一百多萬了。

“行啊,老婆大人發話了,我哪能不幫呢。”

白夜還想再占點秦婉靈的便宜,秦婉靈卻是早有察覺,快速挪開了屁股。

白夜訕訕一笑,轉頭對滿頭冷汗的林家爺孫說道:

“要幫你們也可以,先把剛剛罵我老婆的那個肥婆給開除了。”

“肥婆?”

林幕冬一臉奇怪。

“是賀淑蘭賀醫生。”

林哲鴻趕緊在爺爺耳邊解釋了一句。

“好…好,冇問題,我一定按您的吩咐照做。”

林幕冬對白夜連連點頭。剛剛為了保住診所,他連秦婉靈都不在乎,更何況那個普通的兒科醫生。

白夜點點頭,轉頭衝柳思遠說道:

“柳局長,診所的檢查工作,還是等我看完你兒子再說吧。”

柳思遠點點頭,在助手耳邊吩咐了一句,那人便快速去了。

時間不長,大約十分鐘後,氣質不俗的婦人袁雪,抱著小男孩,又匆匆趕回了診所。

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灰色唐裝,長鬚及腰,鬚髮皆白的老人。

老人看上去很是有其實,身旁兩個青衣小廝伺候著,一看就是身份不俗。

“吳老~!”

秦婉靈、林幕冬都是驚呼一聲,恭敬地迎了過去。

老人正是吳少峰,金陵市中醫界的泰山北鬥式的人物,能請動他看病的人,那真是非富即貴。

吳少峰擺擺手,絲毫冇有架子,一臉慚愧地懊惱開口:

“諸位無需多禮,糟老頭子受人所托,給這孩子看病,誰曾想,老夫學藝不精,確實無法救這孩子啊…唉!

聽說這裡有人能救這孩子,老夫特意前來觀瞻來了,諸位就當老夫不存在就好了。”

“思遠,兒子他…嗚嗚…”

袁雪悲泣著,將小男孩抱到了柳思遠跟前。

再看那孩子,此刻已是麵如白紙,雙眼完全翻白,居然咧嘴發出一聲聲斷斷續續的笑聲,聽上去極為滲人。

孩子臉上還滿是血痕,看著很是可憐。

“兒子…這是怎麼了?”

柳思遠心疼得熱淚滾滾,一把抱住了小男孩。

“是他剛剛自己撓的,抓都抓不住…快讓那年輕人救兒子吧。”

袁雪說著,隻是掃了一旁的白夜和秦婉靈一眼,一副不想和他們多接觸的意思。

“白先生…還請您…”

柳思遠焦急地看向白夜,話未說完,就聽白夜冷笑道:

“救你兒子可以,你們先跟我老婆道歉吧,我老婆什麼時候點頭了,我立刻救你兒子。

記住了,你們罵我沒關係,但罵了我老婆,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