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陸裴岑從後門進來,將擼起的袖子優雅地放下,再擦了擦雙手,最後消過毒後才走進吧臺。

紀衡抬頭看他一眼:“搞定了?”

“嗬嗬,再讓我看到他,就不是廢一條腿那麼簡單了!”

“他對你還挺執著的,不如,考慮看看吧。”

陸裴岑一張臉變得冷冰冰的,“不提這個,咱們還能做朋友。”

紀衡扯扯唇角,把空杯推給他。

陸裴岑挑眉:“我現在對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好奇了,到底是誰這麼大本事啊,能讓你借酒消愁?”

紀衡瞥他,“不提這個,咱們還能做朋友。”

陸裴岑一怔,接著大笑,“沒想到啊,你也有今天!”

漸漸,笑聲收斂,他朝紀衡身後的人打招呼:“蓓鈺。”

紀衡聽到後,不過側過頭瞥了眼,“你怎麼來了?”

郭蓓鈺一襲白色長裙,外麵罩著寬大的米色毛衣,看著瘦弱乖巧,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她隻是看著他,什麼也沒說就坐到了他旁邊,然後摟住他的胳膊,頭枕了上去。

隻這一個動作,陸裴岑便挑眉,隨即又看向紀衡,嘴角噙著抹似笑非笑。

她摟住的剛好是先前那個女人差點碰觸的那隻胳膊。

郭蓓鈺有多粘紀衡,圈子裡沒個不知道的,看似人畜無害,其實佔有慾強得很,連紀衡多跟哪個女人說句話,她都會氣到要去毀了那女人的容。

就拿前幾天來說,得知齊尋真跟著紀衡去了帝都,她就找人當街扒了人家小姑孃的衣服。

這件事要不是紀衡出麵,齊家是決計不會罷休的!

可隻要不涉及紀衡,郭蓓鈺就是個柔柔弱弱的乖乖女。

前後反差之大,直讓眾人驚呼紀衡的魅力之強!

所以,陸裴岑才會一眼就看出來,她一定是早到了這裡,也看到了剛才那個女人的舉動。

陸裴岑很有眼力見地走到另一側調酒去了,接著又給他推過來一杯。

紀衡沒動,任由她摟著自己的胳膊,端起酒又是大半杯。

“阿衡~”

郭蓓鈺的聲音軟軟的,“想好去哪度蜜月了嗎?”

紀衡的眸眼微微瞇著,這時才一點點扭過頭看她。

她說:“我想去看極光。”

紀衡將剩下半杯酒又喝光。

陸裴岑一邊擦著酒杯,一邊有趣地睨著這邊。

放下杯子,紀衡才轉過頭看她,“我沒法跟你上床。”

“噗!”

陸裴岑差點一口仙氣把自己送走!

一張口就這麼直接嗎?他是不是聽到了不該聽的?

靠在紀衡手臂上的人,倏爾一僵,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都沒有反應。

紀衡口吻很淡,“我們試過,不是嗎?”

郭蓓鈺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她本來就生得羸弱,一張臉很白幼,特別有欺騙性,轉過頭來看向紀衡時,一副受傷的表情,真的快要讓人疼到骨子裡!

但紀衡眼前掠過的,卻是聶辭的臉。

被溫翎囚禁時都沒掉一滴淚的她,竟在他險些變成殺人犯時倉惶失措地大哭。

那一刻,別說是捱了她一耳光,紀衡覺得,就算是她要割他身上的一塊肉,他都會眉頭也不皺一下!

“阿衡……”

郭蓓鈺弱弱地叫了他一聲。

紀衡抬起目光。

她哽咽著,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和聶辭的事,我答應你,我不追究了,我也不嫉妒了……所以,我們倆好好的行不行?”

陸裴岑見她如此,也跟著皺起眉。

他們幾個都是從小一塊玩到大的,還是有些感情的,看到郭蓓鈺這麼卑微,他心裡也不舒服。

於是,他走過去,雙手隨意撐在吧臺上,“紀衡你怎麼回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瞧把蓓鈺嚇的!”

紀衡身子微微靠後,自帶慵懶矜貴的氣質,眼神卻沒什麼溫度。

“就因為蓓鈺不是別的什麼人,所以,我也沒必要跟她繞彎子。”

郭蓓鈺紅著眼睛,咬了咬唇,過了許久才問:“你愛上她了?”

陸裴岑也看向紀衡。

不會玩得這麼大吧!

紀衡表情未變,“我不知道。”

想睡一個女人,想護著一個女人,這就是愛嗎?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郭蓓鈺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胸口劇烈跌宕,情緒起伏很大,看她的樣子陸裴岑都有點怕了,“那個……蓓鈺啊,有話慢慢說,紀衡他就是隨便說說,你別當真。”

郭蓓鈺充耳不聞,死死盯著紀衡,眼睛紅得嚇人,一字一句:“我要你,不許再見她!”

紀衡不過眉頭微皺,斜睨她一眼,“你在命令我嗎?”

郭蓓鈺含著淚看他,突然笑了聲:“我不能嗎?紀衡,你別忘了,你這條命是我救的!”

陸裴岑皺起眉。

那件事,是禁忌。

他們幾個朋友即便都清楚,也從未在兩人麵前提過一個字,郭蓓鈺和紀衡更是當作沒發生。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郭蓓鈺主動提及。

果然,紀衡抿著唇,緩緩垂下眼眸。

郭蓓鈺笑著,笑得聲音在打顫,“我都是為了救你,才被那個混蛋折磨了整整三個小時!”

陸裴鈺連忙道:“蓓鈺,行了,別再說了。”

紀衡的目光隱約變了,拳頭也一點點捏緊,呼吸變得急促,全身都是似要爆發的氣勢。

郭蓓鈺不聽,繼續一字一句道:“他吃了藥,在那三個小時裡,他上了我幾次,你知道嗎?”

“不要再說了!”

紀衡倏地打斷她,捏緊的拳頭指節泛白。

“為什麼不能說?”

反觀郭蓓鈺,說出這件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也坦然了。

“我知道,你就是因為嫌棄纔不碰我的。可是阿衡,是誰害我變成今天這樣的?做人不能太雙標的。”

紀衡咬緊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我沒有嫌棄過你!在我眼裡,也從沒把女人的貞操當回事!”

“那是因為什麼?這麼多年了,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你為什麼就不碰我!”

她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沙啞了,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

還好酒吧音樂聲夠大,沒有人注意這邊,隻知道是對小情侶在吵架。

陸裴岑都聽得有些窒息了,大氣不敢喘,也不敢出聲。

“我試過,不止一次。”紀衡這時已經冷靜下來,用著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口吻說:“可我對你,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