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辭是沒料到會在這裡看到郭蓓鈺。

不過轉念又一想,以她對紀衡的關注度,知道他在這也不奇怪。更何況,身邊還多了個自己,她是該緊張起來的。

坦白說,聶辭對郭蓓鈺一直都沒什麼好印象。早前,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她還是能躲就躲,不想惹這樣的瘋子,有點退避三舍的意思。

但現在不會了。

郭蓓鈺細細地看過聶辭後,也不過就是一時的失態,很快就找回主場。

“開會開到一會就突然不見了人,到這裡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害我白擔心了。”她對著紀衡看似關心,其實頗有幾分埋怨,同時也在暗示自己同這個男人的關係一直都很親近。

解除婚約又怎樣?

這三年來,陪在他身邊的始終是她。

紀衡待她也很自然,甚至都沒有刻意解釋聶辭的存在,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事出突然。”

她頷首,也沒有追問。

紀衡把人送去做檢查,當著郭蓓鈺的麵,聶辭沒拒絕。

當護士說讓脫去外衣時,郭蓓鈺主動上前,“你一個男人不方便,還是我來吧,你去外麵等著。”

紀衡看一眼聶辭,後者的視線完全不在他身上。

他蹙眉,拉開門就出去了。

這時,郭蓓鈺才扭過臉來麵對聶辭,打量的視線上下掃過,“我想,你不需要幫忙吧。”

聶辭也是始終把她當空氣,直至聽到她的聲音,才一點點調回視線,朝她微微一笑:“所以,郭小姐也不用勉強自己留下來給彼此添堵。”

郭蓓鈺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的名字掏出來遞過去,“別急,我留下來不過就是想跟聶小姐交代一句,以後有事打我電話就好,阿衡實在是太忙了,他一個人要負責無數個家庭的生計,他的時間不是用來照顧某一個人的。”

聶辭在這件事上是有點理虧的。

電話雖然是醫院打的,可誰讓她亂備注呢?

別說紀衡或者郭蓓鈺會想歪,恐怕連她自己都覺得挺荒謬的。

所以,郭蓓鈺半是警告半是羞辱後,聶辭並沒有反駁。

郭蓓鈺出來後,紀衡就在不遠處打電話。

他手機靜音,一直都有來電,隻不過他現在纔有空。

待幾件事吩咐下去後,他才掛了電話,回過身就看到郭蓓鈺。

“你怎麼出來了?”他皺眉。

郭蓓鈺徑直走近,昂起頭盯著他的黑眸,“你在擔心什麼?她明明就好得很,卻在這裡跟你演苦肉計!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紀衡斂下眸,臉頰上的神情淡淡的,“那就讓她演好了。”

“阿衡!這個女人心裡沒你!三年了,她要是還念著你,怎麼可能一個電話都沒有?真正愛一個人,別說三年了,哪怕分開三個月、三天、三個小時都是煎熬!”

郭蓓鈺似要罵醒他一樣,捏緊拳頭,雙眼隱隱泛紅。

“被一個不在乎你的女人耍得團團轉,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她吼過之後,轉身就走。

紀衡則是始終麵無表情,甚至看到她離開都沒有出聲挽留或者解釋那麼一句。

郭蓓鈺一路走出醫院大門。

她倏爾站定,一直在做深呼吸,她不能再意氣用事了。

紀衡不喜歡被人乾涉,更不喜歡被左右,這三年來兩人能夠和諧平衡地相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知進退。

認真思忖片刻,她掏出手機,“紀爺爺,我是蓓鈺……”

聶辭從檢查室裡出來時,一推門就看到了坐在外麵的男人。

他不知在想些什麼,眉頭攏著,眼神也變得幽深。

她一怔,以為他早就走了呢。

見她出來,他起身,“走吧。”

聶辭跟在他身後,抬眸看向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直埋在心底裡那份悸動,又悄然而至。

如今再次麵對這份不易言說的感情,她已沒了初時的慌亂,可以很坦然地應付了。

所以,她熟練地將感情壓製,冷靜開口:“今天的事,謝謝你。但是,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得好,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前麵的人突然停下來。

聶辭的腳步也滯住,與此同時一顆心也跟著不斷起伏。

“說的也是,你一直都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他的話,令她又是一驚,她還以為會費些工夫呢,沒想到他這麼痛快就答應了。

所以,某些時候也是她自作多情了。

紀衡在說完後,就直接越過她走了。

聶辭站在原地,慢慢回頭看了眼他的背影。

聶辭沒什麼大礙,在醫院待了一晚後,第二天就出院了。

她這邊才返回酒店,就被方琰叫到了房間,指著她的鼻子狠狠訓斥一番,連給對方解釋的機會都不曾!

聶辭的體力還沒有恢復,再加上這幾天沒好好吃飯,身體虛得很。

偏偏這個方琰,罵起來中氣十足,都不知道累。

終於,聶辭忍無可忍,她突然出聲打斷她:“方老師,我想你搞錯了。我是實習律師,不是某人的助理,更不是被你可以任意驅使的茶水小妹。”

無視方琰氣急敗壞的模樣,她摔了門就走。

“你——回來!你有沒有聽到?聶辭你給我回來!”

回應她的,是對麵房門重重甩上的聲音。

方琰氣壞了,一個要看她臉色討生活的助理,居然還敢對著她發脾氣?!

尤其是聶辭早前始終沉默,突然開始頂撞她,這讓方琰如何能承受這樣的落差?

“別以為你上了臺,露了臉,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要是沒有我,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方琰將桌上東西掃落,氣得整張臉都在扭曲。

可眼下有一件棘手的事,她把這女人氣走了,那柳總晚上的聚餐怎麼辦?柳總可是點名,要讓她帶著“助理”一塊去呢!

方琰雖然很不爽聶辭竟在大老闆那裡擁有了姓名,但還是得乖乖把人帶去。

不過換個思路去想,她將聶辭氣走了,最後聶辭沒法出席,那就是她自己的問題,痛失機會的是她,賴不到別人身上!就算大老闆問起來,她也有的是理由!

這麼想著,方琰又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