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我遇到了當年跟我阿孃一起在煙柳巷的人,我才知道宋覃為什麼那麼厭惡我,因為我活著,他就要一遍又一遍地麵對他自己曾經的禽獸不如,因為我活著,他就會想起被他害死的阿孃,想起他一夜風流被人嘲笑的狂怒。”

“他是宋家三爺,是國公府的貴人,他怎麼能有錯,所以有錯的就隻能是我阿孃那個妓子,還有她生下來的本不該活著的賤種......”

“阿茹!”

宋瑾修陡然低喝出聲,被那一句“賤種”說的臉蒼白。

他想說不是這樣的,想說她不是她口中那般難堪,可是對著宋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他卻是喉間乾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從不知道這些事情,他隻知道三叔不喜歡這個庶出妹妹,知道她出身並不那麼光鮮,他隻知道宋茹性子膽怯,不喜出現在人前。

他鮮少在府裡其他地方看到過宋茹,逢年過節不見她出現,就算問起,三叔也隻是一句“不必理她”就打發了過去。

“你......可以來找我的…”宋瑾修聲音沙啞。

“我找了啊。”

宋茹笑了聲,“那一年,阿兄生辰,我抱著好不容易雕出來的賀禮去找你,你送了我一枚玉環,隨手就將我雕的小老虎給了宋鳶之,結果她摔跤被木雕蹭破了腦袋,三夫人罰我在院子裡跪了兩天兩夜。”

“後來你來找宋瑾南,路過院前看見我在罰跪,宋瑾南說我傷了宋鳶之,你就皺眉訓斥了我一句,讓我要姊妹和睦莫生事端,然後就跟宋瑾南走了。”

宋茹的笑格外刺眼:“你是金尊玉貴的嫡子,我是爛泥一樣的庶女,我去找你,會汙了你的眼,臟了你的地方。”

宋瑾修喉嚨翻滾臉色越發的白,想說什麼,卻覺得說什麼都是錯。

他依稀記得的確見過她罰跪,小姑娘仰著頭,掛著淚,看著可憐極了,可宋瑾南說,她傷了宋鳶之,三嬸才罰她小跪一會兒。

他不知道那所謂的小跪,是兩天兩夜。

“我不知道,我若知道......”

“你若知道又能怎樣?”

棠寧看著宋瑾修那副欲言又止。搖搖欲墜的樣子隻覺得晦氣。

他每次隻會說他不知道,可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他是會為了宋茹責打宋鳶之他們,還是會為了個隔房庶女跟三房鬨起來?

他會做的,不過就是勸上兩句,然後再溫聲細語地讓宋茹忍了委屈息事寧人,就像是當初對他和宋姝蘭。

他的心本來就是偏的。

棠寧滿是嘲諷地看著宋瑾修:“宋大人向來都是不食人間煙火,隻是宋大人來跟阿茹提血脈親緣,是不是有些好笑了。”

“你都能送你父母親人去流放,踩著他們留在朝中,阿茹隻不過是拿些銀子買斷這份血緣,論心狠可比不上宋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