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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驍驚歎:“你可真是膽大包天!什麼人都敢用,什麼事都敢做。”

顧明舒眉宇飛揚:“兵之道,講究的是一張一弛,張弛有度的精髓在於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

“但真正的兵家高手,從來不是應付戰爭,而是策劃戰爭,運作戰爭,用戰爭達到目的。”

衛驍坦誠搖頭:“聽不懂。”

顧明舒笑道:“總而言之,戰機稍縱即逝,需得有超乎常人的前瞻性,以及適應任何狀況變化的彈/性,這便是一張一弛。”

“但這些都離不開駕馭全域性、審時度勢、趨利避害、因時而動的能力。這樣便……”

衛驍再度搖頭:“我可能需要你說簡單點。”

顧明舒一怔,隨即道:“膽要大,心要細,出奇招、用險計、手段需得快狠準!”

衛驍點頭:“這下明白了,你這是在用奇兵,出險招。”

顧明舒道:“縱觀曆史,自古以少勝多者,從來都不用穩妥的打法,我們這麼少的兵力去對付北燕十五萬大軍,隻能另辟蹊徑,劍走偏鋒!不成功便成仁。”

衛驍把輿圖拍在桌上:“我就喜歡這種驚險刺/激的打法,看來,我們是同道中人。”

顧明舒含笑:“那麼秘密潛入北燕一事便交給衛大哥了,至於江辭,我來和他談。”

衛驍搖頭:“人心險惡,你怎可如此輕信於人?無論是江辭,還是我。”

顧明舒笑道:“從我顧家決定再度出征那刻起,每走一步路,都是把腦袋彆腰上,不過是用命去賭罷了。”

“輸在哪個環節,成在哪個環節,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賭對了,那便能為這東陵百姓爭得一線生機。”

“否則他日北燕揮兵南下,苦的還是這些手無寸鐵的蒼生黎庶。更何況,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正如衛大哥堅信自己的眼光一樣。”

衛驍頷首:“好,就衝顧姑娘這番話,無論顧姑娘用江辭還是架子上掛著那一無是處的劉堯,我衛驍都不會再多說半句話,我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我信顧姑娘!”

顧明舒輕笑:“劉堯,不是已經發揮作用了麼?”

衛驍哈哈大笑:“顧姑娘這樣說,也冇有什麼問題。”

顧明舒收好輿圖:“走吧,還請衛大哥送我去見江辭。”

這一次,顧明舒終於看到了江辭的真麵目。

他曾是拿著大鍋勺的廚子,還是悄悄潛入房間裡的文士。

但那幾個身份,都不是真正的他。

眼前的江辭,眉清目秀,麵容俊逸,一種謙和侵染在他的神骨氣質當中。

端的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與魁梧高大,氣勢逼人的衛驍截然相反,一剛一柔。

“江辭。”顧明舒坐到他麵前,輕輕地喚了一聲。

被五花大綁在刑架上的江辭,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意:“顧姑娘。”

原來他可以改變的,不僅是容貌。

還有聲音。

他真實的嗓音很輕柔動聽,像是清風拂過耳畔,細細軟軟的,沁人心脾。

顧明舒凝著他:“我祖父禦前撞柱,幾乎要死了,你知道嗎?”

江辭睜大眼睛,那神色說明他不知道。

也是,元貞帝下了嚴令,嚴禁泄露訊息,除了當事人和見證者,誰會知道呢?

顧明舒將他的神色儘收眼底,繼續道:“這次受傷,他元氣大傷,以往無堅不摧的老丞相不在了,有的隻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爭這一口氣,努力地活著,是擔心他倒下後,元貞帝把戰敗的主要責任扣在顧家頭上,滿門婦孺和一個稚兒冇有活路。”

“我不想坐以待斃,所以說動祖父準允我出征,如今祖父在家裡等著,等著我奪回失去的五座城池,為我父叔兄長爭得該有的哀榮。”

“可是我一個人辦不到,我需要你,需要你幫我一起完成祖父的心願。”

“至少讓他在暮年能見證顧家屹立不倒,見證他守護了一輩子的東陵國土和百姓不被外敵踐踏,幫我,行嗎?”

江辭儒雅俊秀的五官,霎時染上一抹悲傷:“老丞相……他、他怎樣了?”

顧明舒說著事實,但每一句話刺痛人心:“不太好,十一個兒孫一朝戰死,他已經氣血枯竭,如今不過在硬撐著。”

江辭垂下眼瞼,半響才道:“冇有老丞相,就冇有如今的我,昔日家鄉饑荒,孃親帶著我逃亡,卻在途中染病身亡,我險些被當成兩腿羊給吃了,是老丞相救下的我,把我帶在身邊教我識文斷字。”

顧明舒輕輕淺淺地笑了起來:“你可是相州人?你是朝雲哥麼?”

江辭驚詫:“是的!我是江朝雲!你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