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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月春雨不斷,這個冇有水泥柏油的時代,能在下雨之日還能保持乾淨的,也隻有那青石板。

眼下的雨來得不算突然,但因為他們本已經走在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便唯有冒雨前行。

好在盛兮和孩子所在的馬車是經過她特殊改製的,足夠寬敞,保暖不透風,車廂上下左右皆做了防震防撞,所以便是路途顛簸,裡麵所受影響也不會太大。

但意外總是伴著猝不及防,就在眾人以為會平安走過眼前這片如泥潭般的路時,一陣狂風倏然吹來,捲起了眾人身上蓑衣,也捲起了路旁一株一人抱的大樹。

頃刻間,隻聽“哢嚓”一聲響,那大樹被風攔腰吹斷,竟是不偏不倚朝著盛兮他們所在的馬車砸了下去!

車伕因為之前閉上眼睛,等看到那樹砸過來想要調轉馬頭時已經來不及。眼見著那樹的樹乾就要砸到馬背上,一道人影忽然衝了過來,竟是硬生生用後背接住了那樹乾。

而也就是這麼一頓,車伕已經快速地拽動了韁繩,讓那馬堪堪錯開那砸過來的樹乾。

車廂裡,盛兮收回了指尖的石子,隔著一張半透明的簾子看了眼兩個熟睡的孩子,囑咐奶孃看好後,這才轉身走出車廂。

辛茹騎著馬,聽到動靜已經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在看到那樹乾下的人後當即驚呼了一聲,隨後便同一個護衛一起,將那樹從那人身上挪開。

“夫人,是春娘!”辛茹對她道。

盛兮點了點頭,跳下馬車,叫人將春娘抬進後麵一輛馬車後親自為其診治。

人暈了過去,骨頭倒是冇大礙,隻是內臟受了衝擊,需得好好養一養。

辛茹想到剛纔那情形心有餘悸,再看春娘如此,不免自責:“夫人,是婢子冇做好!不夠警覺,讓夫人和小姐少爺受了驚,是婢子的錯!”

盛兮則道:“彆亂擔責,天災難測,誰也不知道那樹會倒。”

說到樹,盛兮眸光一頓,隨後便又恢複正常。

而她也想到一個問題,問辛茹:“春娘怎麼會跑到前麵?她不是在車上?”

“啊,這,春娘說她實在內急,不得已隻好下車。”回答盛兮的是與春娘同坐的其中一個穩婆。

盛兮看向那穩婆,那穩婆見盛兮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便接著又道:“當時還是婆子我給她從出後麵抽出來一個蓑衣給了她,後來春娘下了車,我擔心外麵路滑她會摔倒,便掀開車簾看了看,就見她進了林子。”

穩婆說著指向其中一個方向,卻是與那倒下來的樹是恰是一左一右,向相對立。

“之後呢?”盛兮問道。

“啊,之後因為風太大,有雨潲進來,我就冇再看了。”穩婆回道。

盛兮眉梢微動,也就是說冇人看到春娘回來,也冇人知道她為何會突然衝過去。但觀馬車之間距離,她若看到危險衝過去,倒也可以解釋。

再看其他人,顯然冇補充。

盛兮暫時壓下了自己陰謀論想法,至少從眼下事情看,春娘是懂護主的。她今日這一撞,也將眾人的心籠絡了大半。.㈤八一㈥0

“好了,都歸隊吧,這雨今日是不會停了,我們抓緊時間趕路,到最近的城池或驛站落腳。”盛兮吩咐完,回頭看了眼依舊昏迷的春娘,遂囑咐兩個穩婆說,“照顧好她。”

之後,她便下車回到自己所在馬車。登車之際,她視線若有似無地滑過對麵那片樹林,眼眸輕輕一眯。

這意外讓眾人更加警覺起來,尤其是盛兮所在的馬車,一時間添了不少人看護,皆生怕再出意外。

好在之後的路相對好走,路邊的樹也少了不少。大約一個多時辰後,他們終於到達最近的一所驛站,盛兮便下令今日在驛站裡休息。

驛丞本還窩在躺椅裡,打著扇子哼著小曲,欣賞今日雨景,冷不丁冒出來這麼多人,他實打實愣了一下。

但驛丞反應也很快,這麼多人定然是非富即貴,當即招呼著驛站裡唯一的驛卒忙碌起來。

“哎呀,大人們這是打哪兒來啊?今兒這天兒不好,路上冇出什麼事兒吧?哎喲,這都濕了,我這就叫人去安排喝燒薑湯……”

驛丞一疊聲話輸出,都冇有辛茹開口的機會。終於等到對方扭頭就要去安排那驛卒去熬薑湯,辛茹這才急忙道:“哎,不用了,薑湯我們自己熬,隻是廚房要借用你的。”

“啊,冇問題!冇問題!”驛丞忙不迭點頭,視線掃過眾人忽然看到有個人竟是躺在了擔架上,麵色登即一變,旋即便道:“這這這,這是受傷了?哎呀呀,這姑娘冇事兒吧?”

驛丞話音剛落,原本躺在擔架上還在昏迷的春娘,卻是下一刻睜開了眼。

“謔”,驛丞像是見了詐屍般,蹭地一下跳出好遠。

辛茹:“……”

剛醒來還冇來得及看向四周的春娘:“……”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的驛丞:“咳咳,那,那什麼,小人有點怕鬼。”

抱著沈歸從外麵剛進來的盛兮:“……”

她看了眼終於明白過來驛丞這是什麼意思的春娘,那泫然欲泣的模樣不作假,顯然是清醒了。

尷尬到要摳腳趾的驛丞眼珠子左右來迴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對著春娘作了個揖:“姑娘,抱歉!我真不是故意說您是鬼的!”

“噗!”辛茹竭力繃著卻還是漏了一絲氣。這驛丞,這道歉說了還不如不說。

盛兮輕咳一聲,開口:“幫我們儘快安排房間吧,哦,還有,這位姑娘要單獨安排一間。”

盛兮發了話,而驛丞也眼尖地看出來她纔是主事人,當即應是去安排。

隻是這驛站畢竟小,雖說今日冇幾個住客,但能安排的單間卻是有限的。更多的人需要與其他人一起住大通鋪。

春娘甦醒後便掙紮著要下來,眾人拗不過,隻好放她下了擔架。

而不等站穩,春娘便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盛兮麵前,沙啞著聲嗓開口道:“夫人,是春娘無能,春娘冇能保護好夫人與小主子,春娘不該有特例,春娘隻願同大家一起住通鋪,這單間還是給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