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麵紅耳赤地道:“雨娘子,我,我今日來了葵水,弄臟了裙子。”

原來蘇懷禮是不動聲色替春秋解圍。

蘇雨寒想起他那雙桃花眼就隱隱不安,道:“那改日我幫你謝他。春秋,我從前冇有和你講過家裡的事情,今日我先和你說說我這個三哥吧。”

“我這個三哥是長房庶出,他母親是馮姨娘,也就是馮星殊的姑姑。”蘇雨寒娓娓道來,那些被前身隨意散落的記憶被她一一串起,“馮姨娘是買來的丫鬟,地位很低,而且姿色也一般。”

蘇懷禮的桃花眼是隨了父親,也就是蘇雨寒的大伯蘇清。

蘇清資質平庸,但是長了一張好臉,靠臉迷倒了公主,做了駙馬。

可惜公主後來難產而亡,一屍兩命,蘇清成了鰥夫。

不過顏值就是硬道理,他硬是憑著這張臉,又被皇後的妹妹吳氏看上,吳氏力排眾議,嫁給他做續絃。

吳氏就是蘇懷禮的嫡母。

她在家中是幼女,所以被眾人寵愛,養成了驕縱的性格;但是認真論起來,蘇雨寒這位大伯母,比起蘇明珠那種滿心算計的女人,並不算壞人,就是脾氣暴躁,愛拈酸吃醋。

蘇雨寒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那時候蘇家冇有現在這般煊赫,吳氏下嫁,本來就是嫁蘇清這個人;要是他還想得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蘇雨寒是吳氏的話,也要原地爆炸。

馮姨娘在吳氏這個醋罈子的眼皮子底下都能生齣兒子,可見她很有一套。

蘇懷禮,是長房唯一一個不是從吳氏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

“我印象中的馮姨娘,就像冇有這個人一樣。”蘇雨寒道,“總是低眉順眼,穿著顏色暗淡的衣裳,不施粉黛,比府裡光鮮些的丫鬟還不如。即使我三哥已經長大成人,她在大伯母麵前,也是常常像小丫鬟一樣,跪著替大伯母捶腿伺候,麵上冇有任何不甘。”

“府裡其他人欺負她,她也不聲不響,府裡人都說她是泥捏的。”

“她真的好可憐啊。”春秋道。

“她可憐?或許吧。”蘇雨寒道,“她是我大伯唯一的妾室,把兒子養得那麼優秀,侄子也接到身邊教養,夫君甚至主母也對她不錯。那些欺負過她的下人,都被大伯、大伯母或者三哥處置了,你還覺得她可憐嗎?”

馮姨娘不是一個弱者。

她像黑暗中默默觀察的狩獵者,精準掌握周圍每個人的性格特點;比她強的,她小心伺候,謀取利益;比她弱的,她不動聲色,借力打力,最後都一一處置。

這是強者纔有的生存之道。

春秋愣住了,眼神中閃過思索。

蘇雨寒繼續道:“這個馮姨娘,和我冇有多少交集,但是和其他人不一樣,每次見麵,我從來冇有見過她用嘲諷不屑的眼神看我。”

馮姨孃的眼神很平和,更準確地說,是藏在平和之下的冷漠。

因為事不關己,所以高高掛起,不摻合,也不得罪人。

“我和你說這些,是因為蘇懷禮給我的感覺,像馮姨娘;不,比馮姨娘更高明。”

“他是庶子,在愛吃醋的嫡母那裡討生活,在不得罪嫡母和嫡兄們的情況下,還能脫穎而出,被我祖父注意到。春秋,你覺得他像表麵所展現出來的這般人畜無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