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大海之上,兩道沉悶的炸雷聲突然爆起。

正坐在探索船內隨著洋流飄蕩的沈青竹睜開眼眸,透過舷窗看向遠處的海麵,隻見一白一金兩道身影自虛無中撞開一道缺口,迅速地飛上雲霄劃過天際,消失不見。

“米迦勒?”沈青竹感知到那金色光芒的氣息,眼眸微凝。

米迦勒怎麼出來了?祂正在追殺的人又是誰?天國裡出現了什麼變故?

一連串的疑問閃過他的腦海,他跑到甲板上環顧四周,周圍除了無盡的漆黑迷霧,再也看不到其他,在這種堪稱失明的能見度下,沈青竹甚至不知道這艘船已經漂到了哪裡。

船體隨著逐漸湍急的水流,開始加速向前,周圍的溫度也逐漸降低,不過數十秒的功夫,就讓人如墜冰窟。

“不對勁……”

沈青竹眉頭一皺,伸手對著天空打了一個響指。

啪——!

一團熾熱的火球驟然浮現在探索船上空,驅散周圍的黑暗,憑借著這道火光,沈青竹能勉強看清探索船附近十餘米的情況。

他的餘光瞥到船下,瞳孔微微收縮。

不知何時,漆黑的海水已經變成血色,原本寬闊的海麵此刻就像是駛入了某種山峽,兩側都是高聳的巖壁,陰冷的空氣自兩側的山體不斷滲出,一具具詭異的屍體正漂浮在血色河流之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這裡絕不是正常的海域!

沈青竹猛地回頭看向船尾,朦朧的迷霧中,根本看不清來時的道路,他手掌用力一揮,懸浮在頭頂的熾熱火球瞬間沿著山峽飛出,照亮了來時迷霧的一角。

隻見一座巨大的空間缺口,正靜靜地懸在山峽之間,缺口之外是迷霧籠罩的正常海域,越過缺口,便是這座流淌著血色海水與浮屍的冰冷世界。

沈青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這座缺口,應該是剛剛兩位至高神撞破某處空間留下的,缺口出現後周圍海域的洋流流向發生改變,竟然帶著探索船一路漂了進來……若非沈青竹察覺到了溫度的變化,在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中,恐怕再過十分鐘都未必能發現。

沈青竹站在船尾,目光掃過這狹窄的山峽,大腦飛速轉動起來。

山峽兩側山體間的距離太短,就算他現在操控探索船,也不可能在這種地形下調轉船頭,重新駛回正常海域。

他可以選擇棄船,用能力暫時飛過缺口回去,但失去了船隻這個海上落腳點,等他精神力消耗殆盡之後,隻能被動的掉入海水等死……

現在唯一的方法是,等探索船駛出這座山峽後,能進入一片寬闊的水域調頭,然後馬力全開逆流而上,穿過空間缺口回去。

沈青竹看向船頭,這片未知空間內應該沒有迷霧的存在,外界的迷霧通過缺口湧進來,正在慢慢地變稀薄,周圍的能見度逐漸回歸,他已經能隱約看清船前方的情況。

灰白色的雪花隨著冷風,飄零至探索船上空,沈青竹伸手接住一片,打量片刻,才發現這是一片燃燒過後的灰燼,眉頭微皺:

“這是什麼東西……”

咚——!

一道沉悶巨響從船體下方的血色海水中傳來,緊接著,這座重達數噸的探索船,像是被什麼東西頂撞,硬生生的從海麵掀飛!

沈青竹的瞳孔驟然收縮!

……

“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

江洱的身形在天國上空飄蕩片刻,落回了那座破碎宮殿邊,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林七夜和安卿魚兩人都緊皺著眉頭。

“你們怎麼了?”

“江洱……你有沒有覺得,天好像黑下去了?”

安卿魚伸出手,指了指遠處的逐漸黯淡的夕陽,一抹黑暗自地平線盡頭,那座翻滾著熔巖的地獄入口逐漸攀升,彷彿黃昏過後的夜色降臨,在三人的注視之下,這座天國的光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怎麼會這樣?”江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熾天使前輩不是說,這裡沒有夜晚嗎?”

“我們本來能離開這裡,但卻失敗了;黑夜不該存在於這裡,但它卻出現了。”林七夜雙眸微瞇,臉色有些凝重,“看來,天國應該是發生了某種變化,而且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會不會和藏在地獄的那個至高神有關?”

“有可能。”

就在三人說話之際,昏黃的陽光已經完全消失,無盡的黑暗籠罩在天國上空,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天空之上,一片片灰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在天國大地上,林七夜伸手接住一片,眉頭緊鎖:

“灰燼?哪裡來的灰燼?”

安卿魚將一片灰燼放在眼前,眸中閃過一抹灰芒,他的眼眸一凝,立刻將這枚灰燼拍飛出手掌,用兩指捏了捏鼻梁,似乎有些疲憊:

“不要碰它……這是克係神明的東西。”

“什麼?”

林七夜眼眸微縮,手掌一揮,捲起的狂風立刻將籠罩在三人頭頂的灰燼全部震散。

“克蘇魯神明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

“不知道……但我從中聽到了它們的囈語,雖然比漁村的時候弱的多,但這種東西隻可能來自它們。”安卿魚搖頭道。

林七夜站在原地,眼眸中光芒閃爍,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難道是奧丁……”他喃喃自語。

在帕米爾高原時,林七夜便聽西王母說過奧丁的真相,此刻同時出現了至高神與克蘇魯這兩大元素,他能想到的就隻有奧丁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江洱問道。

“這地方不能再待了。”林七夜堅定的開口,“熾天使前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既然克蘇魯眾神的東西都出現了,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不知道會生出什麼變數……我們隻能冒一次險了。”

林七夜的目光穿過越發密集的灰燼雪花,落在地平線盡頭,那通往地獄的缺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