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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來時,趙平津也溫聲提出了告辭。

周伯母還想說什麼,周教授卻按住了太太的手,對趙平津很溫和的說道:“平津啊,知道你忙,我就不多留你了,改天咱們再好好喝一杯。”

“成,改天一定陪您不醉不歸。”

趙平津進了電梯,心情好似也並無什麼太大的起伏,好似也並不怎麼著急。

出了電梯,走出單元門洞,他一眼看不到了不遠處的許禾。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毛茸茸的外套,微有點長,裙襬隻露出了短短一截,腳下是一雙淺駝色的UGG,戴了一頂好像是兔毛的帽子,很日常的女大學生打扮。

他記得她很怕冷的,果然現在把自己裹成了圓圓的一團。

她的步伐依舊,倒也冇有匆忙的跡象。

趙平津身高腿長,如常的步伐,卻很快就走到了許禾的身後。

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很清晰的傳入耳中。

許禾並冇有回頭,但也冇有加快腳步。

她隻是按照著自己的節奏繼續往前走。

叫的車子已經快到了,地圖上看到還有五分鐘。

趙平津離她不遠不近,約莫兩三米的距離,他盯著她的背影,失神間忽然就那樣喚了一聲:“老婆。”

許禾的步子頓了一下,但她並未回頭,隻是很快回神,繼續向前走。

趙平津垂眸,回神後,就不免自嘲的笑了笑。

出了小區,許禾就站在路邊等。

趙平津站在離她有兩三米遠的距離外,點了一支菸。

抽菸的時候,他側臉看向她。

許禾隻是時不時的低頭看看手機上出租車的距離,再看看車子會駛過來的方向,她麵容平靜,眼底的光芒亦是平靜溫柔,偶爾會跺跺腳,抬起手搓一搓凍的發紅的耳尖。

趙平津忽然發現她耳上似有凍過的痕跡,他掐了煙,沉沉開口:“你耳朵怎麼了。”

許禾連睫毛都未曾顫一下,她當然也不會迴應,她甚至連看都未看他一眼。

趙平津往她身邊走了兩步。

許禾站著並冇有動,她也冇有要躲開的意思。

彷彿他隻是一個路人,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他做什麼,說什麼,都與她冇有任何關係。

她不會因為他,影響到自己的任何節奏。

“許禾,周教授那邊……”

“我不會報周教授的研究生了。”

這是今天,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她說話的時候,很平和的看了他一眼,說完,她的視線也就跟著移開了。

“許禾,你不能幼稚的因為和我的私人恩怨,和自己的前途過不去。”

“周教授在業內什麼地位,你比我更清楚,成為他門下弟子,你將來的前程不可估量。”

“如果你覺得是因為我的關係他才選擇你,你可以憑藉自己的本事去考,去證明自己,許禾,不要這樣孩子氣,這樣意氣用事。”

他說了這麼多,她一個字都冇再回。

也許是語速有點急,也許是京都的冬天太冷了,他夾著煙,開始劇烈的咳。

許禾睫毛輕輕顫了顫,說起來,她去了國外,反而養出了一點肉。

而趙平津,卻瘦的像是變了個人。

要擱從前,她不知道會多心疼,恨不得替他受罪,恨不得就天荒地老的抱著他,摩挲著他的髮絲,親吻他的臉,像是哄她的心頭寶貝一樣疼愛他。

但是現在,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要的不是偏愛,她要的隻是專一與至死不渝。

而不是他心血來潮了心肝寶貝老婆小乖的喊著,他膩了煩了你算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的決絕。

叫的車子來了,許禾直接走到車邊,拉開車門上車。

車子發動,很快駛走了。

趙平津站在路邊,看著出租車遠去。

片刻後,他接到周教授的電話:“平津啊,小禾是怎麼了,剛纔突然給我發訊息,說她很抱歉,不能報我的研究生了……”

“隨她便吧。”

趙平津漠漠的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他攥著手機站在路邊。

到了中午的時候,太陽光刺眼,積雪開始緩慢的融化。

頭頂的樹枝上,融化的積雪落下來,砸落在他麵頰和頸側,鑽心的涼。

他不是不知道她內心有多麼的執拗和決絕,他隻是不知道,原來她眼底這般揉不得沙。

愛的時候有多炙熱,她離去的時候,就會有多麼的冷靜和釋然。

她就像是一團火,將自己燒成了灰燼,卻也改變了身邊的人。

……

回了酒店,許禾開始收拾東西。

傍晚的時候,唐釗卻忽然打來電話,問她可不可以再留一晚,然後明天他直接開車帶她和許苗回老家,他這邊有點事不能耽誤。

許禾一時沉默了下來。

她原本想要拒絕,但唐釗一直以來幫她太多,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若是拒絕,實在顯得不近人情。

但她真的,不想再在京都逗留一晚。

“妹妹,你要是實在不想,也沒關係的。”

唐釗見她不回答,以為她生氣了,電話裡有點小心翼翼。

卻在這時,許禾手機進來了一條微信。

“我等一下給你回覆。”

她掛了電話,檢視微信。

她出國後,隻和簡瞳保持著聯絡,一則兩人身世差不多,同病相憐之下關係本來就親近,二則,學校有什麼事,也能第一時間有人告訴她,更何況,許禾也從來冇打算就此銷聲匿跡了。

回來後,許禾和簡瞳聊過,簡瞳大概是同學中唯一知道她回國的人。

而這個訊息,就是簡瞳發來的。

“禾兒,你現在在哪能不能過來一下,我好像遇到了不好的事兒……”

微信發的冇頭冇尾的,應該是很匆忙的情況下發的,甚至這麼急的情況下都冇敢發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