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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梅蒂尼學院遇襲的訊息以後,敖德薩港口裡的軍艦也在迅速啟航。思兔.com

「升帆起錨!快快快!」軍官喝斥著水手,揚起風帆,藉助魔法裝置的輔助為戰艦加速,試圖儘快衝出港口占領陣位。

不管他們的敵人是誰,接下來要做什麼,繼續留在港口中都是不利的。水手們被趕去起錨,潮濕的纜繩摩得手裡火辣辣的疼,但是所有人都被一種說不清的恐懼和急迫所籠罩,不管不顧的拚命的拉扯著纜繩。

「航道已確定,」大副向領艦的艦長報告道,「編隊已啟航,一刻鐘後可以出港。」

突然,一道亮光切開了天與海。那是魔法驅動裝置在以最高功率運轉時的光芒。亮光的源頭是一艘氣勢逼人的戰艦,撞角如矛,桅杆高聳,正在以驚人的高速衝向岸邊。

水手們紛紛抬起頭來,注視著光芒乍泄的方向。

與此同時,就在港區的出口處,一處貨棧的木板突然傾倒了下來。敖德薩戰艦上的領航員赫然看見六門十二磅炮在港口一字排開,幾乎是在頂在了艦艏的右前方。

塞納蒙手握指揮刀跳到一旁,看著巨大的軍艦如牆一般壓來。戰艦上的弩炮冇有角度來威脅他的炮兵,甲板上的陸戰隊員也下不了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炮兵在眼皮底下點燃導火索。

「鏈彈,齊射!」

塞納蒙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炮手們同時開火,鎖鏈串聯的鐵球衝出煙霧,朝著戰艦的甲板和桅杆掃了過去。

「隱蔽!」

戰艦上的驚呼和成片的慘叫聲同時響起。躲閃不及的水手和士兵們被淩空飛過的鏈彈掃過,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從左舷一直到右舷,成片的斷肢和碎肉想雨點般飛灑起來。緊接著是巨大的摧折和傾倒巨響,一根桅杆被彈鏈撕扯,帶著漫天的碎屑和鐵片向著甲板砸下。

「繼續炮擊!」塞納蒙跑到炮位上調整射角,「壓低射角,打他們的甲板!打完炮彈我們就走!」

遭到了突然炮擊的敖德薩戰艦的艦長也在咫尺之遙大聲疾呼,一邊命令部下反擊,一邊給大家打氣,命令戰艦迅速衝出港口通道。任誰都看得出來,拜耶蘭的炮兵悄悄部署到了這麼近的距離襲擊戰艦,擺明是要將他們困在港口裡。

港區內部雖然不小,也能得到附近要塞的支援,但是這裡的水域根本支撐不了戰艦的機動,一旦拜耶蘭軍艦從海上發起攻擊,他們隻能被動的捱打。

但是,艦長的命令還冇有傳達下來,戰艦傾倒的桅杆就掛住了附近堤壩上的建築,拖著整條船旋轉起來。第二艘戰艦接踵而至。水兵們剛剛調轉弩機就看到前麵的友艦畫了個圈,朝著側舷撞來。

艦長和副官們撲在座椅上,連番轟鳴的火炮在朝著他們噴吐鋼鐵和死亡,把水手們打成一團團血花,領頭的戰艦犀利的撞角正朝著友艦的船腹不可阻擋的捅過去。兩位艦長一起驚叫起來:

「這是個陷阱!

……

梅蒂尼校區的地形與霍蒙沃茨類似,都是建築在海岸斜坡之上。如果想要逃入北麵的內陸,車隊必須首先沿著東西兩側海岸邊的道路行進,然後才能折向北方。

在拉法耶教授帶著兄妹倆、封印物和許多人員一起逃亡的時候,一艘在揚起白色風帆的戰艦也迅速向著岸邊疾馳。但是,它冇有靠近防波堤,而是在稍遠一點的地方保持距離,與一艘小艇匯合。

小艇上的幾個人跳下甲板,為首一人躬身致以問候:

「請允許我登船,艦長小姐。」

阿蘭黛爾帶著自己的副官在甲板上迎接返回的騎士。她瀑布般垂下的柔順黑髮被高高的盤成漂亮的髮式,穿著修身的海軍長外套和長靴,窈窕的線條分外迷人:

「歡迎回到伯倫希爾號,二級突擊中隊長閣下。剛纔的襲擊可能引爆了某種封印物,我們偵測到高等級靈能信號,和敖德薩出現的古神氣息相同。」

兩人一起往開闊的甲板走去,那裡聚集著一小隊披掛胸甲的騎兵,平靜的注視著海麵。騎兵們已經裝備完畢,處於隨時可以出發的狀態。但是,他們的麵前隻有一塊拆除了船舷的甲板和碧藍大海,最近的岸邊也在一裡之外。

「梅蒂尼方麵的情況怎麼樣?」騎士對大家招招手,讓他們把騎槍取來。

「我們發現了一隊馬車,正在往駐防部隊的營地移動,封印物就在裡麵。從路線上看,他們應該是想集合部隊以後向內陸去,避開我們的打擊,」阿蘭黛爾說道,「騎士閣下確定這不會破壞停戰協定嗎?」

「停戰協定?」

騎士不禁笑了起來。

他翻身躍上黑色的駿馬。戰袍與羽幟在風中飛揚,所到之處都凝結出冰冷的白霜。他騎在黑馬上,一個小隊的騎兵聚集他的身後的甲板上。肅殺的氣勢蔓延開來,像是在風雷中湧動不息的雷暴,以無可匹敵的威壓掃過海麵。

水手們瞪大了眼睛,急忙躲到一邊。他們聽聞過這個恐怖騎士的威名,聽說他奴役冰雪,驅趕死亡,是個怪物,就連強大的艦長都對他客客氣氣。

騎士接過盪漾著紅紫色光暈的騎槍,冷峻的目光掃過波濤洶湧的海麵:「在敖德薩隱瞞封印物的資訊之時,停戰協定就已經被他們破壞。如果不是我們碰巧路過,他們的陰謀便要得逞了。」

阿蘭黛爾點點頭,不再乾涉騎士的戰鬥。她返回艦橋甲板,對身邊的大副和舵手說道:「右舷齊射。向岸邊靠近,準備放出甲騎兵突擊隊。」

她的副官立刻答道:「車隊躲進了岸防工事的後麵,那裡有一處裝備了弩炮和投石機的陣地,可能會對本艦造成威脅。等一下,附近冇有可以登陸的水域!」

「我們可以同時壓製它們的車隊和工事,」阿蘭黛爾回答道,「在哪裡登陸?這事不用我們關心。」

……

天空中正在聚集厚重的黑雲。雖然現在還是白晝,但是壓抑的雨雲已經將這裡籠罩的如同黑夜,隻有雲層中偶爾閃過的雷電會帶來一絲光亮。

激盪的號角在迴響,敖德薩的岸防軍營察覺到了不詳的征兆。他們急忙調整弩炮的射角,向迫近的戰艦打出旗語,要求立刻調頭後退。

陰暗的天幕下忽的燃起了橘紅色的亮光!彷彿一頭巨獸鑽出棲息的洞穴,猙獰的亮出獠牙尋找鮮血。緊接著血色的雷光四泄,灰煙湧動,洶湧煊赫,彷彿長鞭抽打大地,轉瞬間映紅了海麵。

「艦炮齊射!」

吼叫聲在炮術長和水手間咆哮。他們撕心裂肺的怒吼,船舷邊的重炮猛的向後彈起,噴出一團光霧。

伯倫希爾號戰列巡航艦的側舷火炮開始齊射。

一片炙熱的火球淩空飛過,將建築撕扯成一片破碎的廢墟。火光沖天中傳來巨大沉悶的聲響,天幕之上彷彿有巨人伸出大手,交替拍打著雲幕。

十六門12磅艦炮幾乎同時轟鳴,在空氣中撕裂出斷崖般的聽覺斷層。海天與小鎮似乎都被扼住、靜止,緊接著在綿密如風的轟鳴中劇烈搖動,驚濤狂浪間是滿目的驚人火光。

還在準備射擊的岸邊弩炮和投石機陣地立刻遭到了密集的炮彈覆蓋。一處陣地被鐵雨掃過,弩炮碎屑橫飛,石牆崩裂,炮彈在牆麵和守軍中彈射,掀起難以形容的呻吟和破碎聲。

火熱的炮彈引燃了陣地上的火油,一陣又一陣刺目的火光在港口中翻滾。從垂落天際的雲層中俯視,隻見紅色光芒閃爍,沉悶的爆炸聲如滾滾雷鳴、海浪潮湧,一聲接一聲的碾壓過來。

敖德薩的岸防部隊發出絕望的慘叫,勇敢的士兵匆忙還擊,但是在殺傷力和射程都占據絕對優勢的火炮連番轟擊下,就連岸邊的壁壘都坍塌下來,碎石和斷牆間掛滿了破碎的屍體,潺潺鮮血如溪水。

剛剛躲進軍營,正在召集本地非凡者和軍隊的拉法耶教授覺得喉嚨很乾澀,很想逃跑,但是使命感還是驅使他站了出來:「不要畏懼!這裡冇有可以讓他們靠岸的水域,必須繞到東麵的港口才能讓軍隊登陸,火炮威脅不到我們!」

剛剛從梅蒂尼逃出來的巫師們和隨從們一個個躲在掩體後麵,無人應答,也無人行動。

「站起來!」尤裡安教授也大吼道,「你們的矜持和勇氣呢!那些凡人的火炮威脅不了我們,他們也上不了岸,都起來,跟我走!」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裡突然有人抬手指向海麵,倉惶的聲音中儘是絕望和驚恐:

「快看,那邊是怎麼回事!」

「哪裡?」

「海上!看海上!」一個個人抬起頭,然後尖叫起來:

「海麵,海麵在凍結!」

在這血與火的協奏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勢悄悄湧出,似漲潮水般在慢慢上漲,醞釀。那磅礴恢弘的感覺,彷彿要吞食天地一般。

梅蒂尼的巫師們靈性突然被這氣勢觸動,一時間失了言語。正在照看昏迷哥哥的奈芙蒂悄悄從藏身之處抬起頭,驚懼的注視著海麵。

她看見來自拜耶蘭的戰艦,在逼近岸邊之際撕去了偽裝,露出猙獰的獠牙。空中迴盪著一聲恍若虛幻卻無比威嚴的喝斥:

「找到你們了。」

隨著這句話語的降臨,龐大的風勢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黑暗當中甚至有著冤魂的慘叫和大聲哭泣求饒的聲音,又像是在狹小的天地之間,有一麵巨大的旗幟在高速舞動,蓬蓬作響!

天空,雲層,空氣都為這可怕的壓力所迫,低低的沉默埋首伏著,隻有那永遠都不會停息的波浪,在不甘的嗚咽。

少女彷彿被勒緊了咽喉,喘不過氣來。某種被刻在靈魂深處的傷痛讓她想起了一些破碎的、不敢直視的恐怖記憶。

奈芙蒂抓緊哥哥的手,瑟瑟發抖的哀鳴: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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