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繡站在十字街口,望著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流,就生出無限茫然。“菘菘,我們去哪裡找老頑童的情人啊?我們不知道她住哪裡,也不知道她的名字。隻知道老頑童叫她小疙瘩。唉,人海茫茫,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菘藍道:“師公告訴我,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算起來,她的年齡也有八.九十歲了。不過,她在六十年前被冰凍,這件事在醫學史上一定會引起轟動。隻要我們稍作打聽,必然能有結果。”

就在菘藍和湘繡聊天的時候,忽然一聲刺耳的鳴笛聲,然後就是一群長舌龍的車陣霸道的駛過來。速度飛快,帶著一股逼人的氣勢。

湘繡剛到城市,還不太懂得繁瑣的交通規則,她杵在馬路上,並沒有閃開的意思。

當車子沖到她的麵前,眼看就要撞到她的時候,菘藍忽然把她推開,車子也戛然而止。

車窗滑開,裡麵探出一個腦袋,朝湘繡怒罵道:“臭乞丐,你想死也別禍害我啊。”

湘繡純真,所以覺得人人都應該跟她一樣純真,既懂禮貌又尊老愛幼。

對於眼前這個咄咄逼人的帥哥,湘繡甩開菘藍,雙手叉腰,就發揮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潑婦罵街的本領,破口大罵:“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我站在路口,關你什麼事?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各不相乾。”

對方瞠目,他指著人行紅燈告訴湘繡:“神經病。你懂不懂交通規則啊。現在是紅燈,紅燈,行人禁止通行。”

“交通規則?”湘繡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丟人現眼了。她紅著臉望著菘藍,本想求助菘藍,可是卻發現菘藍盯著車頭的牌號看得專心致誌。

“菘菘,你在看嘛?”湘繡小心翼翼的問。

菘藍回過神,目光別有深意的掠過車窗內的人,然後移到探出車窗外的男人。

三年不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記憶中的那些人。

卻沒想到,到底是他和她的情緣太深,竟然在她剛到帝都的時候,就偶遇到了墨池。

毋庸置疑,坐在副駕駛座的男人,即使隻有一個晦澀暗黑的影子,也透著冰山般的氣息的男人,非薄夙莫屬。

菘藍大搖大擺的走到墨池麵前,捏著嗓音,用仙草穀的方言和墨池打著招呼:“爺,我家豬豬剛進城,不懂交通規則。你多多包涵。”

墨池道:“今天是我家總裁和霍家千金聯姻的好日子,吉時快到了,你說你們擋了我們的道,誤了我們的吉時,你賠的起我們的損失嗎?”

菘藍的臉色瞬間血色全無。

薄夙和名門千金聯姻?

他終於還是和其他世家公子一樣,選擇了和自己勢均力敵的伴侶?

菘藍心裡極速的沉墜,她拉著湘繡往後退到人行道上。

這時候車窗裡的薄夙,輕輕抬起頭,颳了眼菘藍,然後催促墨池:“走吧。”

勞斯萊斯呼嘯而去。

菘藍癡癡的望著勞斯萊斯,直到它消失在她的視野。她忽然趴在湘繡的肩頭,悲慟的隱忍的剋製的痛哭起來。

“菘菘,你怎麼了?”

“秀秀,我永遠永遠失去他了。”

湘繡瞪大眼睛,忽然意識過來,她望著勞斯萊斯消失的方向,激動道:“剛才那個男人,就是你的老相好?菘菘,他今天就要娶其他女人了,你要是捨不得他,那你就去追他,也許現在還來得及。”

菘藍抽泣道:“算了。師公說,男人的荷爾蒙分泌恢復正常後,愛情就會結束了。他既然等不到我就選擇了別人,那就說明我們的緣分到期了。”

菘藍說完,轉身決絕離開。

天空,竟忽然飄起淅瀝的雨來。

冰冷的雨水落到菘藍的發絲,脖子裡,讓她透心的涼爽。

湘繡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後麵,“菘菘,天色不早了,今晚我們住哪裡?”

菘藍道:“天橋下麵。”

當菘藍把湘繡帶到天橋下麵,湘繡看到那些睡在天橋下的乞丐們,他們渾身骯臟,身上散發出一股惡臭,湘繡就皺起眉頭。

“菘菘,我們真的要睡這裡?”

菘藍將破破爛爛的包裹開啟,拿出破棉被往地上一鋪,“秀秀,以後這就是我的人生。我啊,大概會跟我們的祖師爺一樣。四處流浪,尋找醫緣。”

湘繡扁扁嘴:“真可惜你這如花似玉的女兒。”

菘藍蜷縮在棉被上,目光卻直勾勾的盯著對麵的碩大的電子螢幕上。

螢幕上正在轉播白氏集團的總裁結婚的訊息。主持人對這場盛世婚禮給予最大的贊美:“他們是男才女貌,假偶天成的一對。而且門當戶對……”

菘藍眼角偷偷滑出一顆眼淚。

門當戶對這幾個字,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經。

她這輩子,無父無母,孤苦無依,是配不上薄夙的。

“菘菘,白氏總裁,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嗎?”湘繡悄悄問。

菘藍點頭。

“啊,他放棄你,好可惜哦。”

菘藍閉上眼睛,不想再聊跟他有關的事情。“秀秀,以後別再跟我提她。”

“哦,好的。”

那天晚上,菘藍一夜難眠。

最後她服了一顆助眠的藥膏,才沉沉的睡去。

次日。

日上三竿,菘藍卻依舊蜷縮在破棉被上,有人在她耳朵邊發出刺耳的譏諷聲:“這些乞丐真她媽影響市容。”

湘繡氣得跳起來,跟那個人理論:“喂,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你以為我們想當這破乞丐嗎?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露宿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