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夙瞥著菘藍,看她神色惶惶的望著自己,一雙受驚的瞳子填滿哀求。那一刻,薄夙無法不把她和菘藍聯想起來。

薄夙動了惻隱之心,他對霍家的保鏢們道:“這個乞丐還欠著我一樣東西。暫時我不能把她交給你們。回去告訴香香,等我拿到我要的東西後,我會把她給香香送過去。”

保鏢們麵麵相覷。他們明顯很不滿意薄夙的安排,可是又攝於薄夙的威嚴,隻得坑坑巴巴窩窩囊囊的接受了薄夙的條件:“是,白爺。”

保鏢們離開後,薄夙很不耐煩的瞪著菘藍:“還拽著我做什麼?他們已經走了。”

菘藍被他嫌棄的眼神刺激的心理微澀,她鬆開他的手臂。

薄夙嗤道:“說吧。你去霍家偷了什麼東西?”

“印章。”她對薄夙道,“印章被霍香小姐拿走了。”

薄夙彷彿聽到天方夜譚:“你撒謊前打草稿沒有?香香是我新娶的夫人,而且她這樣的名媛千金根本不會做盜竊這樣的事情。”

菘藍傻眼。

忽然覺得自己多可笑,她竟然在挑撥薄夙和他的妻子的關係。薄夙這樣重情重義的人,但凡他對誰上了心,他就會投入十二分的信任。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菘藍問道。

不管多不現實,她都要奮力爭取薄夙的信任。畢竟印章是真的在霍香小姐的房間找到的,這其中的緣由,是誤會還是霍香小姐有意為之,菘藍覺得有必要讓薄夙自己去判斷。

畢竟他們的感情,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既然你說印章是霍香拿走的?想必你已經成功把它偷了出來。那印章呢?給我吧?”薄夙伸出手。

菘藍在剛才逃命時,已經把印章偷偷放到她和薄夙的秘密天地裡。此刻她還真的拿不出來。

“拿不出來?”薄夙的語氣開始變得冰冷。“小乞丐,戲弄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菘藍咬著牙,她暫時還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能告訴薄夙印章的下落。

她隻能跟他進行迂迴戰術:“我沒有戲弄你。我跟你約定的三日之期還沒有到呢,你放心,三日之期到了後,我一定把印章交給你。”

薄夙也是守信的人,淡淡的瞥了眼她,便揚長而去。

菘藍在他背後扯起嗓子喊道:“白爺,我的朋友她怎樣了?”

薄夙飄渺的回了聲:“無可奉告。”

菘藍氣得跺足。

她遠遠的跟著薄夙,最後發現薄夙竟然孤零零的坐在濱河岸的橋頭,與滿天黑夜融合在一起。愈發顯得他的孤獨。

菘藍莫名的好心疼他。

她不明白,他已經娶了新的妻子,卻為何還要來到他們年少時時常玩樂的地方。這是在緬懷那段無憂的時光,還是在懷念她?

忽然,她聽到一陣悠揚的豎笛聲,是她教薄夙吹奏的“歡樂頌”,明明是輕快的曲調,可是他吹出來分外傷感。

菘藍情不自禁的有近他,想要安撫他那顆失落的心,卻似被他發現了般,笛聲忽然停止,然後就是冷冰冰的一聲:“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菘藍的頭頂就好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她默默的轉身,離開。

不想招他厭棄。

他在橋頭坐了一晚,她在遠處眺望了他一晚。

她偷偷的跟他說話:“夙夙哥,難道霍香小姐不能讓你快樂嗎?”

而他也在心裡一遍遍跟她說:“藍藍,三年過去了,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你為何不回來看看我?”

“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你的過去。我也不在乎我們有沒有孩子。對我來說,無後送終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跟你死同穴。”

朝霞,火紅了東邊的一片天。

薄夙沒有歸意,是墨池來找尋他,打擾了他的雅緻。

“總裁,早上露重,該回去了。”墨池好言好語的哄著他。就好像哄著孩子一般。

薄夙用疲倦的聲音問他:“墨池,夫人那邊可有訊息?”

墨池嘆口氣,非常愧疚道:“對不起,總裁。我已經非常盡力了。可是我們查到的資訊,還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樣。夫人她忽然消失在帝都。”

薄夙眼底的血絲又紅了一層,手指頭不自覺的顫了顫。

“墨池,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墨池心疼薄夙,這個時候他一定是毫不猶豫的摧毀他悲觀的意誌:“總裁,你放心,夫人隻是一時想不開,不能麵對你。覺沒有輕生的念頭。我相信,等夫人想明白後,她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薄夙幽長的嘆口氣:“你用這個藉口,麻痹了我三年。”

墨池哽咽道:“總裁,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鑒於薄夙的抑鬱癥,墨池開門見山的安慰他:“總裁,我知道你過得很苦。可不論如何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等著夫人回家。你想,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夫人好不容易療傷自愈,若是回來後發現你不見了,剩下她麵對孤苦的人生,你讓夫人怎麼辦?”

薄夙苦澀一笑:“你放心,我雖然時常抑鬱。斷然不會生出輕生厭世的念頭。在我看來,逃避是懦夫所為。”

墨池鬆了口氣。

薄夙站起來,和墨池一起離開了護城河。

菘藍遠遠的看他們離開,她那顆凝重的心才稍微得到一些緩解。

她迎著朝陽,往南邊行走。

餓了就吃幾顆藥糖,補充體力後,又繼續前行。從早上走到晚上,她終於來到她思唸的家——浣花香小區。

她站在門口,仰頭望著她的家。

窗戶裡泄露出來的白熾燈的光芒,即使清冷,也讓她倍覺溫馨。她鼓起勇氣,朝小區裡麵走去。

周圍的人都難免回頭眺望她,菘藍也怕被人認出,更是覺得做個臟兮兮的乞丐有些難為情,所以時不時的低頭別過那些打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