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來時,快鐵已經抵達帝都車站。

湘繡背著包裹,一手還拉著行李箱,一手攙扶著虛弱的菘藍從車站裡走出來。

時隔七年,菘藍再次回到帝都,隻覺心緒不平。往事一幕幕載入腦海,她和燕家,白家那些情感糾葛,就好像發生在昨日。

湘繡小聲詢問道:“菘菘,天色已晚,我們得找個住處去?”

菘藍道:“秀秀,你給愛城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們已經來到帝都,讓他抽空過來見我們一麵。也不知為何,我最近總是夢到他渾身是血,戾氣太重的畫麵,我見不到他便停不下的擔心他。”

湘繡連忙點頭:“好。菘菘,等我們找個酒店住下來後,我就立刻聯絡愛城他們。”

然後,湘繡和菘藍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家酒店暫住下來,那天晚上,湘繡洗漱後,就躺在床上悠閑的給重樓撥打電話。誰知重樓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彼端的鈴聲提示是電話關機。

湘繡也沒有多想,她覺得孩子不會管理手機,偶爾關機也是正常。

可是菘藍,聯係不上兒子,心裡卻擔憂忐忑不已。

那天晚上,湘繡因為路途疲憊,早早的進入了夢鄉。而菘藍,則是在輾轉反側中,好不容易入睡。

隻是剛睡著,就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夢裡,薄夙頭發花白,麵容衰老,捂著心口,站在她麵前,猩紅著眼委屈的指控她的無情。

“藍藍,你好狠的心。”

“整整七年,你知道我這七年都是怎麼過的嗎?我在懺悔和內疚裡熬過每分每秒。我在希望和失望裡熬過每一天。我等你年復一年。你消失了七年,硬是不跟我聯係,我找遍所有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不到你。我甚至想著去陰曹地府找你,又怕我去了陰曹地府,卻又錯過你。我整日活得生不如死,行屍走肉?”

菘藍嚇得睜開眼,額頭滲透出豆大的汗珠。

她倉惶的喊道:“薄夙,明明是你先嫌棄我的。所以我纔要藏起來,藏到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這樣你看不到我,你也就擾不了我的心。你知不知道,你對我的嫌棄,讓我哀莫大於心死啊。”

“我錯了,藍藍。我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我了。”

薄夙的臉,慢慢消失在潔白的墻壁上。

菘藍蘇醒過來,原來她這是做了噩夢。

她顫巍巍的坐起來,眼淚撲簌簌的流。

夢裡的薄夙,那無助痛苦的模樣,讓她好心疼。

她坐了會,又疲憊的躺在床上。

這回,入夢的是她心愛的兒子……愛城。

他渾身是血,可憐巴巴的叫著她:“媽媽,媽媽……”

“愛城,是誰把你打成這個這樣的?”

菘藍撲過去,抱著愛城痛哭流涕。

“是爸爸……他好恨。”

菘藍石化如雕。

愛城因為傷勢過重。最後暈倒在媽媽懷裡。

菘藍嚇得半死,她慘絕人寰的嚷起來:“愛城。”

……

那一晚,湘繡聽到菘藍時不時的夢語聲,她嚇得驚醒過來。然後守在菘藍的床旁,給菘藍擦汗。

她一聲聲的喚著菘藍:“菘菘,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千萬別嚇我?”

她以為菘藍熬不過今晚,她哭得梨花帶雨。“我就說了不要來帝都,不要來帝都。你就是不聽話。你一來帝都,就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你這身子骨那受的住那些傷痛?”

誰知第二天,菘藍竟然奇跡般蘇醒過來。

隻是出過滿頭大汗,她的狼狽很是明顯。長頭發汗結在臉頰,讓她看起來格外虛弱。

她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激動的抓著菘藍的手,喊道:“秀秀,我要去皓鑭莊園。”

湘繡露出詫異的目光:“菘菘,你怎麼忽然想著回皓鑭莊園?你忘記了七年前薄夙是怎麼詆毀你的嗎?”

菘藍痛苦的閉上眼睛。

七年前,薄夙氣急敗壞的羞辱她,他說她臟,那個字就好像鎖魂釘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以至於這七年她都沒有勇氣再出現在他麵前。

可是昨天的夢,薄夙卻是那麼哀痛的望著她,他跟她道歉,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菘藍開始反省,他那不走心的詆毀,會不會是愛而不得的一種宣泄?會不會又是她太過敏感,領悟錯了他的意思?

“秀秀,我夢到愛城和薄夙爭得頭破血流,我怕這夢應了景,不論如何,我得去一趟皓鑭莊園。隻有確認了愛城的安全,我心裡才安心。”

湘繡心裡惴惴不安,想都不敢想愛城和薄夙如果相殺的話,菘藍怕是最痛苦的人。她這身子骨承受得住最愛的兩個人如此互相殘害嗎?

因為菘藍的固執,湘繡無奈,隻好答應她的請求。她們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皓鑭莊園。

菘藍再次站在皓鑭莊園前,感慨萬千。

又激動又緊張不安的她,竟然開始躊躇,她不知道該不該因為一個夢就來打擾薄夙的生活。

“秀秀,我會不會打擾到他?”菘藍怯怯的問。

湘繡道:“來都來了,總得進去探訪老朋友。”

就在這時,皓鑭莊園的保安走過來,他是新來的保安,對菘藍麵生的很。他負責的詢問菘藍:“兩位小姐,你們要找誰?”

菘藍麵露難色。

湘繡口直心快:“我們要找這莊園的主人。”

保安狐疑的打量著她們:“這園子的主人,你們知道是誰嗎?”

不怪他有此一問,畢竟這幾年時間,皓鑭莊園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是白老爺子當家做主,他的幾個兒子分別管理各項事務。這就導致莊園的仆人各有其主,大家心懷鬼胎,莊園的主子們明爭暗鬥得厲害。

幾年前薄夙經過一次血腥的大洗牌後,清理了對自己不忠心的下人。這皓鑭莊園,雖然還住著白家的人,可是確實名副其實的改了主人。莊園的下人都隻聽薄夙的差遣。

菘藍和湘繡忽然造訪,保安就警惕的拷問她們是哪房的人。如此可以做出對等的反應。

菘藍有禮有節:“我找白瀾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