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瞥了眼旁邊的重樓,帶著無奈的口吻繼續數落菘藍道:“你另結新歡不說,還與其他男人生下孩子。既然你對我家總裁心猿意馬,那你便該絕情一些。偏偏又在自己人生際遇的低穀時屢次招惹總裁,利用他對你割捨不下的情感,讓他為你失敗的人生一次次買單。”

“菘藍小姐,就比如這次,你既然已經病入膏肓,何必回來找他?你來找他,我家總裁歡喜一場,還以為你對他舊情未了。誰知道你滿心滿眼裡都是你的兒子,你兒子受傷了,你著急上火的,可你想過沒有,我家總裁也中了毒,為了照顧你,他拖著病軀不眠不休守在你病床旁。你醒來後,對他一句問候也沒有,完全漠視他的付出……嗬嗬,也謝謝你的絕情,讓我們驕傲的總裁終於意識到他當了這麼多年的舔狗,是辜負了自己。”

墨池逞口舌之快,將心中淤塞一股腦兒宣泄出來。

菘藍在聽到他的譴責後,就好像老僧入定了般。發了好久的呆。

墨池的話,她咀嚼消化了好半天,纔有些理清了脈絡。

原來薄夙對她也是喜歡的。

原來薄夙攆她走,不過是他的感情沒有得到對等的回應,所以他強烈的自尊心作祟罷了。

她顫巍巍的詢問墨池:“墨池,他在哪?我想見見他。”

墨池冷著臉道:“菘藍小姐,你傷他還不夠多嗎?若是你回應不了他對你的愛,你就別來招惹他。我家總裁……雖然是男人,可是也是肉體凡胎。”

墨池就好像一道堅固的城墻,橫亙在菘藍和薄夙之間。菘藍既然已經明白薄夙的心思。她就不會再生出離開的心思。

她說服不了死腦筋的墨池,便想著另辟蹊徑。

她俯身在兒子耳朵邊竊竊私語了幾句,就看到重樓俊美的臉龐浮出一抹強烈的困惑,可能因為他一直非常順從媽媽,對媽媽的安排也就淡淡的點點頭。

他抬起傲嬌的臉,對墨池道:“你家總裁體內的毒素,我有辦法為他驅逐出來。你帶我去見他?”

墨池半信半疑,畢竟先前他不論如何哀求這小子,他都油鹽不進,非要置總裁於死地的模樣。

“你……真願意為總裁解毒?”

重樓和他談判起來:“送我媽媽回房休息,好吃好喝的給她端來。我保證為你家總裁解毒。”

墨池猶豫不決。

重樓道:“除了我,這個世上沒有人能解他的毒。我再給你三分鐘的時間思考,過時不候。”

墨池想到總裁被毒素折磨得佝僂蜷縮的背影,於是咬咬牙威脅重樓:“你這小子如果想耍什麼花招,我絕不輕饒你。”

這時候菘藍對墨池道:“有我做你的人質,你還擔憂他對薄夙不利嗎?”

墨池這才放寬了心。

“你跟我來。”他帶走了重樓。

而菘藍則被幾個女傭攙扶著回到自己的房間。

薄夙的臥室門虛開一條縫,墨池走到門板邊,小心翼翼的請示道:“總裁,重樓來了。他為你解毒來了。”

薄夙因為和菘藍復合無望,整個人失去精氣神。聲音無比衰弱道:“不必了。”

墨池還想勸說總裁,誰知重樓這個急性子,直接推開了門。

薄夙坐在床頭的黑色真皮沙發上,身體陷入沙發裡,看起來無比頹靡衰老。

感受到重樓的氣場,薄夙單手撐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抬起頭來。

“臭小子,我已經放你離開了。你怎麼還不走?我可告訴你,不要等我反悔。那樣你和你媽媽就永遠走不了。”

重樓走過去,在他對麵的椅子上盤腿坐下來。

“我媽媽讓我為你解毒。”

薄夙聲音壓低,帶著暴怒:“不需要。”

墨池見總裁心情不佳,趕緊上前拽著重樓往外走。“總裁不想看到你,你還是出去吧。”

重樓沒有完成媽媽的囑托,他心裡不甘。最後心氣上來,憤憤的對薄夙說了句:“你真的要讓我和媽媽離開這裡?”

薄夙望著他,眼神是一片茫然。最後堅定的點頭:“我和你媽媽各有各的路要走。所謂誌不同道不合,互不打擾比較好。”

重樓眼睫低垂,似乎陷入了深思。

最後他對薄夙道:“我和我媽媽走了。你是不是就要重新娶妻生子?”

薄夙愣了愣,他不明白這孩子為何忽然關心他的私生活。他如實道:“我對婚姻無感。這輩子大概率是不會結婚了。”

重樓怔怔的望著他。他嘴巴笨拙,不知道如何表達他心裡那些渴望父母復合的話。

薄夙朝他揮揮手:“去吧。重樓,以後好好孝順你媽媽,她這輩子過得太難了。”

重樓紋絲不動。

墨池對他道:“重樓,走吧。”

重樓忽然沖口而出:“你如果今天攆走了我們,這世上再無顏愛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薄夙略微有些發懵。

而墨池卻是率先領悟過來,他流露出驚詫的神色,激動的詢問重樓:“顏愛城?誰是……顏愛城?”

顏愛城三個字,再次載入薄夙的腦子,就好像一道佛光打通了薄夙的四肢百骸,他驚愕的望著重樓,俊美的臉龐石化如雕。

顏愛城?

這三個字那麼簡單直接的蘊含了顏書摯愛白瀾城的深意。

“愛城?”薄夙喃喃自語。

重樓卻在這時候,轉身拉開門決絕的離開。

墨池嚇得腿都軟了,他趕緊招呼總裁:“總裁,你得趕緊去把菘藍小姐留下來,問她個清楚啊?”

話音未落,就看到薄夙如一陣旋風般從他身邊掠過。

墨池嘆道:“顏愛城?顏愛城?天啦,總裁到底錯過了什麼?”

重樓回到菘藍的房間,沮喪的對媽媽搖頭。

“對不起,媽媽,我沒能成功說服他。”

菘藍臉色黯然。

“他這犟驢脾氣,這麼多年倒是不減反增。”

“媽媽,那我們怎麼辦?”重樓問。

菘藍也不知如何是好。猶豫躊躇時,房門忽然被人踹開,薄夙高大挺拔的身軀就矗立在門口。